■郎纪山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一到过年,公社副食品站卖肉的窗口前就早早地排起了长队,这是镇上唯一的卖肉摊点。肉不论肥瘦,都是七毛三一斤。那时,人们都喜欢买肋条肉,原因是肥肉护菜,吃起来解馋。可肥肉就那么多,不是人人都能买到的。“刀把儿”若看到买肉的是熟人,就手起刀落,一块儿肥肉随即撂了出来,拿钱走人;若是生人,他便随便割上一块儿,报出钱数,买肉人也不敢讨价还价——你不要,没关系,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呢。
后来,市场放开,一到农历腊月,集市上卖肉的摊子便一个挨着一个,人们争着割瘦肉,臀尖和槽头(猪前肩)三下五除二就卖了个精光,单剩下肥肥的肋条肉在架子上挂着。那时,乡间流传着“庄稼佬会品算,不割槽头割臀尖。”卖肉的也戏言:“唉,猪要是光长槽头和臀尖就好了。”
现在,一年当中,从早到晚,集市上、超市里不仅有猪肉,还有牛肉、羊肉、鸡肉、鸭肉、活鱼、活虾等,加上天南海北的时鲜蔬菜,可谓应有尽有,天天都像过年。
除了肉品,蒸馍也是过年少不了的。早些时候,乡下大多人家过年吃的馍都是自家蒸的。为了节俭,往往要蒸好多样的馍,除了白面蒸馍,还有包皮馍(内瓤是杂面,表皮是一层薄薄的白面)及菜包、豆包、红薯包等。白面馍很少,一家人只在大年初一中午吃一顿,剩余的装进馍筐高高地吊在房梁上,客人来了就取下来馏几个。平日里,一家人吃的就是菜包一类的杂面馍。
那时过了“破五儿(农历正月初五)”,附近的村子就开始轮着放映电影。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电影里一出现吃席的镜头,我的馋虫就一下子被勾了出来,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口水也不停地咽……
等电影放映结束,我急急回到家里,蹑手蹑脚地搬凳子取下吊在房梁上的馍筐,拿出一个找个角落大口大口地吃。那个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天天吃上白面馍。
每每春节临近,看到如今物质丰富的生活,总会想起过去过年的情景。这也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人的通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