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艳
雪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洋洋洒洒,把自然界的多姿多彩演变成亘古的迷离。
起初,还是黄昏的舞台,带着少女般的青涩,零星地压抑着飘舞,在广袤的天地之间由远及近,倏忽投入人间的世界,又倏忽化为无形。不久,就把一躯素影投射到光怪陆离的舞台,演绎出铺天盖地的情怀。
路灯永远是迷人的眼,把冷峻的清辉投射到那位花枝招展的姑娘身上。姑娘披着一身细碎的雪花,站在飘洒着雪的路灯下,开心地为一张足以表达心情的照片忙来忙去,反反复复调整焦距。
但雪花并不管人间的奔忙,随心所欲地把身影投放在路灯映照下昏黄的夜空,挨挨挤挤、浩浩荡荡,在车灯的光柱中尽情飞舞;在脚下的小径上蜿蜒铺陈,把远处的山水尽情地涂抹成想象的颜色,让迟归的人儿心中澄净,影像出一个别样的世界,银装素裹,千里一色。
远处,城市中间那座高耸的电视塔早已湮没在一片混沌之中。公园里的假山仿佛还在雪的世界里不甘寂寞,奋力地昂扬着低矮的躯干,在天地一色的雪的环抱中尽量伸直身躯。雪却毫无来由地臃肿了山的肌肤,把人为的翠绿包裹在素清的世界里,信手安排着冬日的节奏。
路边树上的两只小麻雀不理会雪的不期而至,一边在落满雪花的枝头跳跃,一边“叽叽喳喳”地吵架,你瞪我一眼、我踹你一脚。树上的雪害怕了,纷纷挤在一起、贴在枝干上,生怕冒失的小麻雀拍打到它们的脸。
不由得记起了童年时代的雪,那时的雪似乎更加恣意,充满了情趣。雪是孩子世界里的童话。小时候,上学路上的顽童手提一只取暖用的小火炉在巷道一路飞奔,时不时抡起臂膀,让火炉在空中舞出一道火花,搅扰得黑暗不再沉寂。高兴时,有用火炉消雪的,有在地上打滚的,也有商量着怎么逮鸟的。雪把鸟的口粮掩埋了,聪明的鸟儿只好飞到教室外的窗户上,用嘴啄窗户纸上的糨糊。教室里边的孩子就轻轻地抬起手,朝着鸟儿的身影飞快地拿指头按住鸟爪。受了惊吓的鸟在外面扑棱着翅膀,孩子在里边开心喊叫……
天亮了,雪还在继续,天地间早已混为一体,到处都是耀眼的白。远处的建筑在雪的覆盖下臃肿了身子、变换了模样;沙澧河的身影一下子显得清瘦,水面上泛一层青雾,徐徐上升……
雪,就这样来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