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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26日 星期

老界岭的树


■王 剑

我想,最能显露老界岭丰富表情的事物,莫过于漫山遍野的树木了。

其实,一棵树长在哪里,沐浴过多少风雨,历经了多少人情冷暖,绝不是偶然的事。

在老界岭,一棵树的生长并不容易。

最初,这粒小小的种子可能是大风刮来的,也可能是从鸟嘴里掉落的。掉落的地方可能是肥沃之壤,也可能是贫瘠的岩缝。但不管落到什么地方,它们都不嫌弃、不抱怨,而是攒足水分、追逐阳光,努力向上、强大自我。经过漫长的时光淘洗,它们最终长成参天大树。不仅如此,树木在生长过程中,可能还要经受风的摇晃、雨的痛击、旱的折磨、火的威胁,以及突如其来的雷电袭扰。这些天然的或次生的灾害,随便哪一种,都有可能终结它们的生命。但是,这些树木,硬是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奇迹般地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活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看,山坡上的那一棵棵树,挺直身子,舒展枝叶,以繁茂之姿和苍劲古拙之态,在天地之间,在老界岭,一站就是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树。它们由最初的一棵、两棵,繁衍成几十棵、数百棵,再到后来的成千上万棵,以至漫山遍野,数不胜数。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奇迹?老界岭的森林覆盖率如此之高,气候如此宜人,树木是不是当居首功?然而,这些树不骄不躁、从容镇静,始终用一簇簇新绿彰显着老界岭植被的丰腴与饱满。

老界岭的每一棵树,都是有“身份”的。每一棵树,都有属于自己的气韵和风度。当然,同在老界岭这一地域,并不是所有的树木都能长成令人仰望的大树。相反,只有那些禀性卓异的树,才能活成树王,才能在天地间活出灵性、活出精彩、活出尊严。老界岭正是在这些大树的装点与陪伴下,表情才更加生动,气质才更加儒雅。

老界岭的古树名木,当以松树为尊。

在老界岭的栈道上行走,你随时可能遇到一两棵肃然站立的油松。油松树形雄壮,苍翠挺拔,针叶翠绿,颇像一把撑开的巨伞。我曾在一棵油松前驻足观看,发现树干上有两处椭圆形的斧伤,浸出了棕红色的汁液。很疼吧?仰脸望去,却见松针拂动,油松似有笑傲苍穹之态。

华山松是神女峰上的主角。它不仅耐旱,还耐寒,生命力极其顽强,既能生长在贫瘠的荒野,又能在悬崖峭壁上破石生根。它是个王者,与峭岩为伍,与白云为友,与日月对话,与天地同修。“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冰霜正惨凄,终岁常端正。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刘桢的这首诗,咏赞的就是松树的刚劲与灵秀。

最负盛名的则是迎客松。黄山上的迎客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实,老界岭也有一棵迎客松。它长在距离“松涛云海”不远处的崖壁上,凌危居险,盘根虬枝,躬身伸臂,笑迎宾朋。“森森直干百余寻,高入青冥不附林。万壑风生成夜响,千山月照挂秋阴。”置身于如此美好的网红打卡地,我们一众文友也不客气,只听相机“咔咔”一阵响,便把迎客松满树的灵气锁进了镜头之中。

可以说,老界岭因为松树,平添了一股刚劲之气。

老界岭的树,是有情有义的。

在山道上走着,猛一抬头,会发现有一棵风姿绰约的树,擎一把碧伞,在路中央等你。你心头一暖,紧走几步,把她揽入怀中。

走出二三里,你又看到栈道旁站着几棵粗壮的树木。仔细看看,才发现这几棵树不是吃闲饭的,它们用矫健的腰身扛起沉重的栈道。因此,不要说什么岁月静好,是因为有几棵树在为你负重前行。

感觉走累了,懈怠之时,忽然听见松鸭在树荫里一声嘶鸣,接着便有清脆的鸟声加入了合唱。这合唱节奏徐缓,时有停顿,好像鸟儿并不急着赶场,倒像是山里人不紧不慢地跟你打着招呼。

偶遇暖树一棵,抚之如触温玉,轻叩如拂古琴。据说,此树冬季不落冰雪,实为奇观。

树也有七情六欲。高兴了,它们会猜枚,“哥俩好”“三星照”“五魁首”,嬉闹之声响彻山谷;悲伤了,它们会分分合合。有两棵树,它们的根是连在一起的,离开地面后居然一分为二,到数米高时,又合二为一,竟无丝毫斧削之痕。老界岭人可能见惯了人世间的分分合合,就把它们想象成离异的夫妻重归于好,故称“连理树”。我观察了这两棵树,觉得人生的坎坷经历,竟在两棵树上表达得这么通透,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树和人气息相通。当心意相合时,人会给树起个好听的名字,比如发财树、幸福树、健康树。晚上,人们在小木屋里进入梦乡,窗边的核桃树轻轻摇曳,远处的白杨树哨兵似的护卫着避暑山庄。

一切都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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