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琪
单位的旁边就是月湾湖。每年夏天,湖边长满了一丛丛绿油油的菖蒲和一簇簇开着紫红色小花的千曲菜,一红一绿,装点着静静的月湾湖。
市文化馆和市图书馆之间有一座白色石桥,桥下有一小片白色的荷花。每年,荷花都在桥下静静地绽放,我经常在走过那里时驻足观赏。但因为生长在桥下,稀稀疏疏的数量又不多,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变化,每年夏天来临时,那片荷花都似乎比前一年更多、更稠密。渐渐的,荷叶密密匝匝地占据了桥下的全部水面,并且开始向月湾湖蔓延开去。
今年四月的某一天,我惊喜的发现它们从石桥下喷薄而出直至市文化馆正门侧面,月湾湖南的水面上冒出了一大片尖尖的小荷叶,无数的叶尖从水里微微地探出。虽然荷叶还细小而纤弱,可那卷曲的姿态里明明深藏着蓬勃向上的力量。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会抽空到湖边去看看那片荷的长势。
在春天的阳光和微风里,初生的新叶渐渐展开,叶面微微的朝向着天空。阳光穿过薄薄的叶肉,那绿意便透亮起来,仿佛一枚被湖水浸润已久的碧玉静静地浮在水上。
等天气越来越热时,阳光刺透云层直直地钉入湖水,湖面像是无边无际的碎金在流动,粼粼然晃人眼。已经长大的荷叶便在这片动荡的金色中铺展着,圆阔如扇,青翠欲滴,把湖面连缀成一片清凉的绿帐。
荷花就在烈日的烘烤中擎立起来了。起初是尖尖的角,裂开的花萼间洁白之中微微透出一缕淡绿,后来便挣脱了束缚般怦然怒放。花瓣渐次展开,一层又一层。这月湾湖中的白荷细细看去并不是纯白色,而是有点儿淡淡的黄,且初开时花瓣边缘上有一圈极淡的红色的边,极像一盏盏玉色的小碗。
看荷花,最好在雨后。湿润的空气中花和叶上残留着雨珠,更觉清芬蕴藉。风过时满湖的荷叶与花婆娑颤动,如不胜羞怯的少女。静立湖畔的人会不由得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这馨香的梦境。
看荷花,又最好在夕照中。晚风带走了艳阳的酷热,清澈柔和的光线更能映衬出荷花的风姿神韵。荷香氤氲,一丝一缕地在空气里飘荡,若有若无地钻入人的鼻息,又旋即淡去,不可追寻。
好美的荷花啊!我不禁惊叹。可更令我惊叹的是荷花顽强的生命力。它的根深深地沉入湖底,在黑暗中积聚力量,于不可见处,一寸寸缓慢而执拗地生长。这过程漫长而寂寥。它并不知晓光明为何物,却懂得唯有将根向下扎得够深,才能让枝叶穿透厚重的淤泥去接受阳光的照射。唯有不停地摸索着向前,才能在某一天成为月湾湖上的风景。
终于到了夏天,它们浩浩荡荡地冲出水面,霸气地从石桥下涌向了更广阔的水面,走上了更盛大的舞台。它用整个生命的过程在诠释:最沉默的黑暗深处,往往正孕育着最不可遏制的光明。于污浊处生,向至清处开。那一朵朵荷花,是淤泥写给光明最动人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