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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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28日 星期

汉之殇


■郭  嘉

刘彻出生那一年,文帝去世,景帝即位,注定着他将是文景之治的承接者与开拓者,也注定他要担起一个民族走向兴盛的重任。也许正是这样,刘彻在七岁被立为太子后便经历了生离死别。他一双泪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被送往匈奴和亲,自己身为皇子却无能为力,任由马车渐行渐远,幼小的心灵第一次体会了隐忍的屈辱,也为后来他对匈奴的强硬和对卫青的欣赏埋下了伏笔。

刘彻即位后,母壮子弱,无实权的他开始了上林苑的狩猎时光。这段岁月在他的一生中有着重要的意义。他在狩猎时光里收养烈士遗孤,创立羽林卫作为皇帝亲军,号为建章营骑。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了骑奴卫青的非凡眼光与才能。卫青对以女人为代价换取和平的做法嗤之以鼻,并谏言汉武帝一个民族应爱惜自己的女人,爱惜自己的马。此举深深触动了刘彻的内心,童年与姐姐的离别历历在目。不日之后刘彻任命卫青为建章营统领,统帅全部羽林和期门。数年之后,建章营八百骑任何一人均具备指挥骑兵作战的能力,成为日后出击匈奴的有生力量,也培养了卫青的骑兵战术。

数年后,刘彻为掌握军权,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令卫青率领羽林夺取会稽郡驻军军权出击闽越国大获全胜,确立了武帝在军中的威信,迫使窦太后交出虎符。自此之后,刘彻便专心准备对匈奴的反击,而卫青正是他心目中的利剑。元光六年,汉开始全面反击匈奴,四路大军向匈奴纵深挺进。卫青率领羽林期门军和上谷驻屯军直奔龙城大获全胜,未让汉武帝失望。虽然此役有李广将军吸引了匈奴大部分主力的缘故,但不可否认卫青的超凡胆略。卫青一战成名封为关内侯,适逢卫子夫生子,卫家可谓荣耀天下。而卫青却未因此而骄纵,仍低调研究对匈战略。

元朔二年,匈奴进犯渔阳上谷。卫青建议刘彻避开匈奴主力直奔河套平原,汉武帝大为赞同。于是李广在右北平拼死阻击住匈奴二十万军马。卫青苏建等兵出云中,奇袭河套,绕道至匈奴白羊王和楼烦王身后,以四万骑兵歼灭匈奴十万众。汉武帝龙颜大悦,自此之后,汉朝长安以北再无威胁,汉武帝和卫青也成为汉民族最光荣的君臣。

元朔五年,卫青受武帝旨意奇袭匈奴右贤王部,使其二十万人全军溃散,斩首万余。汉民族在对匈奴的较量中彻底占据上风。那年,卫青受封为大将军统领全部汉军。同年卫青迎娶平阳公主,成为国之喜事,拥有极大权利的卫青此时仍不养门客,不结党,保持着对汉武帝的绝对忠诚。元朔六年,卫青出定襄进攻匈奴,部将赵信反水,致使苏建将军惨败,而霍去病率八百骑兵却大获全胜。之后卫青便受武帝冷落,而后赵信奇袭甘泉宫,卫青擅离匈奴前线返回救驾,赵信闻讯后撤退。刘彻未见敌兵因此猜忌于卫青。卫青虽风光不再却仍恪守本分,堪称一代忠臣。

元狩四年,汉武帝召见卫青,启用了汉朝的这张王牌。同年,刘彻将全部汉军主力交予卫青统辖,命卫青霍去病率领十万骑兵穿越大漠,身后五十万步兵作为后勤兵团保障军需。展开了对匈奴的总决战,此一役堪称华夏最扬眉吐气的一战。匈奴单于伊稚斜战死,匈奴再无力量打击汉朝。

刘彻一生致力于打击匈奴,连年征战,将文景之治的国力耗费殆尽。仅漠北一战,十四万穿越大漠的军马仅有三万返回,数十万军队的出征更使农田荒芜,百姓妻离子散。刘彻晚年遭蛊惑废太子刘据,诛降将李陵,害御史司马迁。身边再无可用之人,晚景凄凉,他曾提起一生中最酣畅淋漓的时光便是上林苑狩猎,会稽郡夺军,对匈奴漠北大战。

刘彻晚年怀念卫青霍去病而探访长安近郊功烈乡,见乡中再无男丁,参加过漠北大战的老兵也已经垂垂老矣,烈士遗孤衣不蔽体,深感罪孽深重,便下罪己诏反思一生,改国策为休养生息。此时卫青、霍去病、韩嫣等老臣也已离去。刘彻深感孤独,在怀念与追思中去世。

千古君臣,汉家儿郎。无论历史怎样评说,他们为一个民族的独立与延续做出了史诗般的贡献,他们让一代人扬眉吐气地说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经历了千年的民族融合,虽有崖山之后无中华,明亡之后无华夏之说,但我们的千年文明仍延续下来。有历史厚重感的民族才能尊重历史,接纳历史,屹立于世。

一曲大风歌,一部盛世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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