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剑锋
超脱的视角是《道德经》的一大特色。书中的很多概念,诸如道、名、无、有等,超出国运盛衰、人际礼仪,而指向天地的开辟、宇宙的构成。老子似乎是想先搞清楚天地的运行法则,然后依据这种法则来确定人的活动准则,也即人事要顺应天意。
这是相当高妙的“顶层设计”。这种设计给人关照自身命运提供了另外的视角,即“以道观之”——它既可以提醒人以宇宙规模来思索自己的存在意义,领悟人赤条而来、空手而去的过程,从而看淡功名、留心永恒;也可以以它反思自己的兴衰际遇处于道演化的哪个阶段,以期避免失意时的颓废、得志时的忘形。
无为而治合乎天道,似乎是最科学合理的治国统民之策,但它也有着明显的设计缺陷,那就是忽视了人性的多变,很多统治者并不认可天道的威严,所以就没了向天学习的必要。西汉的无为而治终结于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唐朝的无为而治终结于软弱无能的唐哀帝。汉武帝以与匈奴和亲为耻,一心想战胜匈奴,要“有为”,终于排除万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改了国策;唐朝的情况是皇帝“无为”,但分封到各地的节度使要“有为”,后来使得中央疲弱、地方强大,酿成藩镇割据的局面而最终因此亡国。
对于这个设计缺陷,老子是清楚的,缺陷不是理论不好,而是众人太痴,这大概也正是他西出函谷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