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左素莉

图/本报记者 胡鸿丽 实习生 徐 畅

盛夏，炎热与急雨在奔跑，一个跑来了，一个跑远了，或者，来一个紧紧的拥抱。在这样的季节，人们置身热浪滚滚中也不感到绝望，而是快乐地等待一阵雨来，尽情地畅饮清凉。7月23日上午，最慢的是活着——作家乔叶漯河读者见面会暨水韵沙澧读书会活动举行，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学院专业作家乔叶莅漯分享她的创作及读书经验。乔叶的思想也是飞扬闪亮的丝雨，滋润着读书会成员心灵的土地，雨水浸润的心野，新绿在飞速蔓延。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漯河，第一次在郑州之外的我省城市作讲座，是人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心里有些忐忑。这是一次见面的机会，也是一次学习的机会。”乔叶身着一件粉色外套，端庄典雅，谦虚睿智，知性气质里藏着浓浓的女人味。乔叶是焦作市修武县人，现居郑州，70后代表作家，鲁迅文学奖得主，出版有长篇小说《认罪书》、《拆楼记》，小说集《最慢的是活着》、《旦角》、《打火机》，散文集《让自己有光》、《走神》、《天使路过》等作品，2003年，被《读者》杂志聘为签约作家。乔叶说：“我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写散文，师范毕业后到修武县一个村当老师，教了几年书。后来到修武县县委宣传部工作，当了4年新闻干事，之后，调入河南省文学院。2010年担任《散文选刊》业务主编。我写散文写了二十多年，出版了20本散文集。读书会的成员中写散文的人多，我就针对散文写作容易出现的问题提出我的看法和建议。”

写作要走小路，不要走大路。走大路，是写赞歌式的作品；走小路，对素材进行深入的思考和细腻的把握，开掘出人性的深度。一名青年人写汶川地震，想表现青少年的崇高品德，文中，地动山摇的时刻，班长让同学们离开教室，最后，班长为了救人，被压到了楼板下，为了让一起压在楼板下的同学不感到害怕，班长还不停地唱歌。乔叶说，她对这部小说的立意是尊重的，但对小说的表达不尊重，能不能让这个班长纠结一点？他也有恐惧的心理。写作者不从人性层面、文学层面思考是很可怕的。乔叶说，去年她写小说写到唐朝，她想了解唐朝的事情，她不看唐史，不看史官记录的东西，而去看更有细节和温度的《史记》。

诚实是写作的第一道德。比如，一个人写新农村，为了表达出农民收入高，就写一个农民赶集的时候，问过物品价钱，不讨价还价就微笑着掏出百元钞票购买。乔叶说，这样的写作者不诚实，或者说极其虚伪，不要说农民，就是作者自己买东西也会搞搞价，而不是不搞价还面带幸福的笑容，这样的写作是虚伪写作，我们要写得真实一点全面一点。莫言说，怎么才能写出好文章？要把好人当坏人写，把坏人当好人写，把自己当罪人写。写好人，也要写他的弱点与挣扎，写出有质量、结结实实的好人；写坏人，要写出他经历了地狱般的磨难才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过程，要带着几分体恤与同情；写自己，要写出真实的丰富的自我，有缺点不完美的自我，而不是写一些只能在朋友圈发的美化自己的作品。

写作需要自由精神。写作是为了什么？不忘初心，为了精神自由才写作。写作给她最大的福利是自由，尽她所能自由表达。进行自我过滤、自我审查，把文章的棱角磨了一遍，这样的文章没有问题，也没有特点和个性温度。比如，她写《拆楼记》，因为敢写真实的一面，她担心会有人对号入座，但她说，如果有人对号入座，她有勇气承担。迟子建说，可怕的不是自己在牢笼，可怕的是心在牢笼。很多人身在千山外，心在牢笼里。作家要做到身在牢笼里，心也在千山外。

当被问及为什么会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时，乔叶说，上师范学校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很脆弱，她压力很大，知道以后只能靠自己。暑假期间，她去打工，挣了100元。回到学校，了解到文心出版社举办作文比赛，就写了一篇以暑假打工为内容的作文投了过去，得了三等奖，奖金为一摞书、100元钱。她才发现，写作能挣钱，而且得到很大的精神享受，因此迷上写作。毕业后到她村里学校教书，很寂寞，开始给《中国青年报》副刊投稿，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了很多散文，被《中国青年报》评为优秀撰稿人。写了很多心灵鸡汤类的散文，2001年开始写小说。

当被问及为什么由散文写作转型写小说时，乔叶说，写散文得到的鼓励太多，2001年她不到30岁，就出了7本散文集。到了河南文学院后，发现院里的作家都在写小说，她参加小说研讨会，竟然完全听不懂，她就读了很多小说，2002年，开始写小说，而且是写长篇，写了将近一年时间，因为没有中短篇写作的技术和经验，长篇小说创作出现了严重的困难，她硬着头皮写完，好在运气不错，被《中国作家》头条发表，两年后又被《长篇小说选刊》选载。2004年，她进入鲁迅文学院，学习中短篇小说创作。进行小说创作，就要把所有散文创作经验抛弃，从零开始，所以有人说她是散文的逃兵、小说的新兵。

谈到自己的读书观念时，乔叶说，开始进行小说创作后，知道这是一辈子的事，要伴她终生，就很努力去学习。她开始进行地域性阅读，先读河南作家的作品，从李准开始读起，自己写出的作品与他们的作品要有差异性。然后，开始更广泛地阅读，读省外、国际作家的作品，读经典的作品。还要进行差异性、补充性阅读，很不喜欢的书籍也要硬着头皮阅读。比如，为了写《拆楼记》，就读了很不喜欢的社会学书籍。

当被读者问及如何提高社会生活认识能力时，乔叶说，李佩甫老师说过“用认识照亮生活”。每个人都拥有很多素材，关键要锤炼认识能力，不被生活中的假象迷惑，要多读书、多思考，否则，把玉放到面前，也不知道是玉。要弄清新闻与小说的区别，新闻不是小说，再传奇的新闻也不是小说，新闻结束的地方小说开始生长，人性的东西不会浮在表面，而是深埋地下。

一位读者问：“如果没有稿费，你还会写作吗？”乔叶说：“写作已成为精神生活的一种方式，写作就如同吃饭，不吃饭就会饿死，已离不开写作，现在就是倒贴稿费也要写作，写作能让自己更强大、更美好。只要热爱文学、热爱读书，能不能写出优秀的作品，都是一个成功的人。”

市政府办纪检组长张伟民说，乔叶老师谈人生经历、谈写作技巧、与文友互动，对丰富大家的写作技巧、增强文章的厚重度起到了很好的引领作用。他建议读书会要探索政府扶持、实业支持、专业组织的路子，扩大受众，提升漯河文化软实力，打造漯河文化新品牌。

漯河四高高级语文教师李运生说，无论文学还是人生，我们都需要有直面的勇气。在人生中，难免会遇到种种困难困惑、挫折非议，逃避，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弱小无力，直面现实，强大自我，才能让自己尽可能不被别人左右和绑架，活出人生精彩。乔叶老师用自己的人生感悟和创作经历，阐释了这个道理。创作中，我们在正确的大方向下，坚定地走一条“自我的小径”，大道当然坦荡，但缺失个性，小路虽然崎岖，荆棘虫豸更多，但只要我们鼓足勇气，坚持努力，我们一定会领略到别样的风景，歆享硕果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