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笼霞
秋日里,倚窗远望,枝头的几盏红灯笼随风摇曳。那是小花园里仅有的一株柿树,静静地伫立在喧嚣城市的一角,以其成熟、丰腴之美,写意出这个季节特有的韵味。
柿子红了。出现在大街小巷,它们定是从乡村山野聚拢来,平静地躺在街头阿婆的手推车上。你看,一个个饱满红润,姿色俏丽,惹人喜爱。这份沉甸甸明艳艳的秋的馈赠,常常引起我无端的爱怜。这是我春天在树下仰望的那些青果吗?
我想起——在暮春的午后,在赵姐邻居的花台上,几株盆栽的柿树,葱茏蓊郁。一枚枚毛茸茸的青果鼓着脸蛋在绿叶下挨挨挤挤。树下仰视,我垂手可得,可又何以忍心下手呢?于是在这个春天,我便滋生出一个秋天的梦——那是一个关于成熟的童话。
这个秋天,我常常惦念那些果子。如同牵挂我许久未见的老友。料想,它们都迎风红透了脸庞,成为楼前一幅靓丽的风景,成为往来孩子垂涎欲滴的诱饵吧!
“那些柿子都红了吧?”我问。
“哎,这阵子忙,没太留意。”赵姐说。
也许,生活在樊笼里的我们,走得太快,忽略了身边原本太多美的风景。
柿子红了。在太行山上,我们夜宿农家,次日绕山路行走。半山腰、沟壑里,到处是柿树,我们一路欢歌,捕捉最美的柿树。它们一棵棵挺立于山崖间,伞状的形,凋零的叶,依稀挂着的果,高高的擎着,这些植株多半是属于大地的。自生自灭之间,演绎着一季的精彩。我将镜头拉近,再拉近,记录下旅途中最美的秋意。
老家的柿子红了。我们驱车回到几百里之外的老宅,借来掐竿,从树上小心翼翼地摘取果子。老公很有兴致,脱下皮鞋、袜子,啤酒肚顶着粗老的树干,一纵一跃地爬了上去。他端坐树叉,神情含笑,貌似弥勒。他一把将竹蓝固定,还不忘喝一口绿茶饮料,而后斜头歪眼,找寻一个个目标。他累得满头大汗,树下,我和女儿拍手称赞乐翻了天。那情景,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柿子红了。那是几年前的大学宿舍里,老三借故请假。几天后,从老家南阳回来,每个人的床铺上,分别放了大小如一的红柿子,那是我见到的最美的柿子。遵照三丫的经验指示,我们将自己的柿子欢喜地放在床头,在每日百读不厌的摩挲下,等待它早一日含口下咽,甜嘴养心。
十来个大柿子,是三丫返校的行李。这硬邦邦的果子,简直如一个个石头般硬实。姑且不提摘取之累,我不知道三丫途是如何经火车、汽车、三轮车的几番辗转中,把它们提到学校的。
三丫是我上铺的姐妹。一天,她坐在我的床上说:“二丫,当我想你时,我背几个家乡的柿子去看你。”
我说:“好!一言为定!”
秋天到了,又是橙黄橘绿时,柿子红了。我常常对着窗前的柿子发呆,在秋意斑斓的季节,我心底常常会滋生出无端的思念和期盼。三丫,你可好?在这个薄凉的早晨,我的心里,沉淀的一份份美好的关于往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