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苑

晚秋时节，天晴气清，风舒云淡，日光中带来的暖意不能尽数驱走将至的冬寒，而这点凉意却又远不至于令人憎恼。

四季之中，较之冬夏的酷烈，秋无疑是十分温和而近乎透明的。但今年它来得有些张扬，似乎是一夜之间，大衣就隆重登场了，羽绒服也蠢蠢欲动。起初似是因为一场雨，从白天下到夜里，又从夜里来到白天，然而夜雨之后，秋忽然间便酥到人骨头里去了。那种缠绵，令人颤抖地袭向人们，叫人牙齿打颤着直叫道：“冷！怎么会这么冷！”

仿佛一下子从夏天来到了冬天，令人不禁疑心恍惚：这四季之中，真有秋否？

然而，秋毕竟是秋。

连绵阴雨后，天放晴了。街道两旁的梧桐叶，也许是在前几日的雨中悄然蜕变，也许更早，但在此刻，突然染上了枫红后，飘摇着映入了行人的眼中，落入掌心，在地上打旋，于灿烂日光中不禁令人心神摇曳，竟生出点诗情画意的雅致。此时的秋，仿佛又装扮成了夏，人们穿着薄衫被日光一照便生出薄汗，只能躲在伞下。然空气中又较夏少了几分闷热，使得夏时衣此时穿着竟比夏天还要舒适。

但这样的日子也好不过三两天，而后秋雨又至，又歇，再至，再歇。如此反复几回，空气中那丝令人郁燥的闷热彻底消失不见，属于秋风的萧瑟终于无处不在。

于是，我忽然想起了秋的真相——一场秋雨一场寒。真是半点都不假。

今年的秋雨无疑是有些恼人的。秋天是丰收时节，通往单位的那条宽阔街道两旁，就成了农民们收获后晒粮的场地，筛落的黄豆，打好的玉米粒，正要挑几个晴日来晒。偏这秋雨要来捣乱，直到天已凉透，秋才收拾好心情不再涕泪，施施然释放它的飒爽。

我在这每日的秋雨秋晴的早晨抵达单位，从犹在梦中到抖擞精神，略有些不甘的情绪也沉淀下去——总不能辜负如此秋天、如此初晨。

一日下来，客户来来去去，忙碌过后，日斜西天，正是回家时。无论工作时的情绪好坏，统统要被带回家去，于是一阵晚风，又吹去一身燥意，极是恰到好处，这就是秋的体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