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曾洋
腊八粥的香味还在唇齿间回味,腊月二十三已悄然来临。
“二十三,炕锅边。”其实,小年这一天家家户户除了炕锅盔,还有一件事就是祭灶。而祭灶当然少不了那甜香可口的美味麻糖。
小时候听爷爷讲,腊月二十三这天,灶王爷要上天给玉皇大帝呈报人间事,人们为了让灶王爷只给玉皇大帝说好听的,就在祭灶时用又粘又甜的灶糖抿在灶王爷的嘴上。后来灶糖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甜香美味的麻糖。
随着小年临近,超市最显眼的位置,一袋袋包装精美的芝麻糖格外惹眼,街头巷尾,卖麻糖的流动摊点随处可见,一根根洁白如玉的芝麻糖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上面布满白色芝麻,粒粒饱满,颗颗透亮,咬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品味那丝滑的香甜,缕缕蜜意穿过齿舌沁入心田,那酥甜可口的口感,掀起尘封的陈年旧事。
漯河生产麻糖的地方很多,现在漯河人都知道召陵拐张的麻糖,其实我的家乡小商桥以前生产的麻糖也远近闻名。一进腊月,我家后邻山峰叔就与人合伙做芝麻糖。那时馋嘴的我总想去闻一闻从作坊里飘出来的蜜香味,吃上一块香甜可口的芝麻糖。作坊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出,我只能趴在窗口偷看。透过窗口,只见作坊里热气翻腾,烟雾缭绕,很难看清工作场面,只记得他们光着脊梁,里面有很大的灶炉,灶上放一口大铁锅,在慢慢熬制芝麻糖原料,熬好的原料倒入一个大缸,一个人用又粗又长的木棍在缸里翻搅,人人大汗淋漓,外面三九寒天,里面闷热如夏。他们用最原始的方法熬制成糖,拽成长长的一条,放在铺满芝麻的案板上滚动,当糖身粘满芝麻,用刀切段轻轻拧一下,一个麻花式芝麻糖便做好了。有时候让山峰叔看见了我,便笑眯眯地问我:“又想吃麻糖了吧?”转身拿出一根麻糖递出来,又酥又甜的麻糖进了口,仿佛整颗心都跟麻糖融化在一起了。
那时候我家里很穷,为了供养我和弟弟两个学生,在自家责任田里种了几十棵桃树,从麦收前到秋季,妈妈几乎都要骑着我家那辆破自行车或赶集或走街串巷卖桃换几个钱。冬天没其他方面的进项,妈妈跟邻居其他几个妇女一块儿从山峰叔家的麻糖作坊里批发一些麻糖,从小商桥车站上火车,在火车上卖麻糖。为了赶火车,每天早上天还很黑,妈妈就头顶满天星星往火车站赶,天很晚了,妈妈才头顶一轮明月回家。有时候麻糖卖不完,妈妈就拿出来给我和弟弟吃。好在那时我们都已经懂事,知道这麻糖是为了换钱补贴家用和供我们上学,所以能吃上一根便已心满意足。
那些年的冬天,由于妈妈几乎每天都要一大早起身赶火车卖麻糖,后来竟因受风寒得了很严重的慢性支气管炎,天一冷就喘,还不停咳嗽,再也不能跑着卖麻糖了。三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么喜欢吃麻糖,现在每次吃着那酥香甜蜜的麻糖,记忆的大门便悄然打开。
这两年,妈妈虽说身患重病,每到腊月二十三,总要我买来几袋麻糖祭拜灶王爷,嘴里还不停念叨:“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我知道妈妈的心愿,只希望我们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其实,她这个心愿早已成为现实,我们今天的生活不正像这麻糖一样甜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