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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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10日 星期

南木棉 北玉兰


■安小悠

我对木棉的第一印象,始于舒婷的《致橡树》,中有一句:“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潜意识里,我觉得木棉当有“灼灼其华”之美,然并不知其为何物。直到去年春深,我在深圳邂逅木棉,正值花期,一树的花朵,开得惊心动魄,我在树下凝思,竟想不出一句话来描述我那时的心境。

木棉别称尤多,“红棉”、“英雄树”、“攀枝花”、“斑芝棉”皆是,属落叶高大乔木,树高可达二三十米,其最早以树的意义出现在葛洪的《西京杂记》,南越王赵佗向汉帝进贡一物,“高一丈二许,一本三柯,至夜光景欲燃”,即木棉树。

木棉三月花开,满树皆花,不见一片绿叶,棕褐色的主干向天空延伸,每一主枝上逸出三五枝杈,每一枝杈上又托举出数朵红花,并不显稠密或稀疏,花开刚刚好。在晴朗时,他是清代陈恭尹《木棉花歌》中的“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是舒婷的“花开灼灼,热血沸腾的戎兵征将”,更是一树燃烧的火焰。在微雨里,他将一切收敛,周身设下结界,用雨雾织就一个潮湿的梦境。而花落之时,又恍若让人听闻那一声“沉重的叹息”。

木棉多入诗、入画。历代文人墨客皆咏之,岭南画派多以木棉入画。宋代杨万里“却是南中春色别,满城都是木棉花”,一句道尽木棉花开情状。清代屈大均作“十丈珊瑚是木棉,花开红比朝霞鲜,天南树树皆烽火,不及攀枝花可怜”,更将南国红棉闹春的绚烂景色跃然笔端。一棵老树,数朵红花,中有白蝶款款,翩跹于春光花色之中,真让人心驰神往。

一夜之间,楼下的两棵玉兰便全开了。远望满树繁花,静远雅致,是披雪的琼林。如果说南方的木棉是英雄,那北方的玉兰一定是小女子,她温婉静谧,自九重碧霄而下,白纱霓裳,浅笑盈然,“我知姑射真仙子,天谴霓裳试羽衣”,恍若白云,又如轻雾。

《长物志》云:玉兰,宜种厅事前。对列数株,花时如玉圃琼林,最称绝胜。玉兰初始花发在惊蛰,盛开时,花瓣展开,形如莲。且花坐枝条末端,故王维称其为:木末芙蓉花。其花期不逾十天,常为步履匆匆者忽略,故李渔由衷感慨:此花一开,大家便要急急玩赏,玩得一日是一日,赏得一时是一时。

于是这几日,我得了闲便去细赏。花是全开的,少见花蕾、半开的或将凋的,树下也未见落花,我有时站着,有时坐在树下的长凳上,那些白色的花,花瓣厚实,故生出质感和力量。天空是一块硕大的布,将玉兰印染其上。我在树下待久了,会情不自禁地掉进席慕蓉的诗里,把木兰看成油桐,“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木兰分紫木兰、白木兰,或紫或白,都是春天里的一树花开,都有让人怦然心动的明艳。其中紫木兰又称辛夷,活脱脱一个容貌绝佳的古典女子,风姿翩然于浅浅春风中。辛夷我也喜欢,但白玉兰尤爱。清人朱廷钟的词甚合我心:“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缟衣霜袂,赛过紫辛夷。”

春天气候宜人,这个时令,无论南北,千花万花都在静静地开放,不止木棉,不止玉兰,还有桃李杏樱,春梅海棠等,空气里便满是花的芬芳。尤其在夜里,风变得很轻,怕把花香吹散了似的,我坐在窗前,桌上是一张白纸,此刻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用清风蘸着花香,写尽所有的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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