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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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2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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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亮

老家有一个老院落儿,闲置多年,院内杂草丛生,枯枝败叶遍地。平日里总想收拾收拾,但一时又找不到好的时机。这便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这桩心病完全来自于母亲。母亲今年已九十五岁高龄,自父亲过世后,我便把她接到城里跟我们一起居住。近期母亲虚弱多病,卧床不起,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要回家、回家……

母亲经常念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是想老家了。为满足老人家的心愿,退休后的我,便随母亲从城市又搬回到农村老家。至此,我便做起了“全职保姆”。

在照顾母亲的同时,看到院内闲置的空地实在可惜。就想,辟块菜地,岂不妙哉?于是,我就开始做前期准备。然,真要辟这块地,谈何容易?我清楚,这儿地下全是砖渣瓦块,上世纪八十年代家里拆旧屋建新房,拆下的砖渣瓦块全埋在地下,上面只是薄薄盖了层黄土。要刨,困难多多。

“有困难也要干!”我决心已定。

“谷雨”前一天,我准备了一应工具,开始“破土动工”。我弓下身子,挥舞镐头,挖掘砖渣;镐头一击,火星四溅;蹲下身子,把刨出的砖渣瓦块一块一片捡拾。手掌上磨出血泡,忍着;腰腿酸麻疼痛,忍着。整整一个礼拜,在汗流浃背的劳动中,总算把地粗略打理了出来。

施肥是种菜的关键。俗话说:“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我从自家厕所内舀起粪便,浇在事先掏好的地沟中,然后盖上土沤上几日,便可做底肥用了。“地翻三遍,土碎如面。”那块地竟被我打理得有模有样。依照时令,我要在打理过的田畦里面种菜了。种菜不像种庄稼那样,种庄稼一般是播种,种菜却是可撒可点,还可以移栽;并要根据菜的成熟期分个先后。别看就种那几棵菜,讲究多着哩。例如四月种的猕猴菜三至五天就破土出芽,月儿四十就可以下锅,“劳秋菜”如梅豆、丝瓜、苦瓜、冬瓜,晚秋时才能收获。

管理,是种菜的重要环节。除照看母亲外,我每天总是在园里忙碌着,或浇水,或除草,或施肥,或捉虫,或喷药,忙得不亦乐乎。人勤地不懒,菜很会给人脸上“贴金”,只要你勤快,它回报得就快。十天半月,绿色满园;月儿四十,生机盎然;三月俩月,瓜果飘香。菜畸上;猕猴菜青翠欲滴,番茄红似灯笼,青茄个头丰硕,辣椒红得耀眼。棚架上;丝瓜根根绿得闪亮,豆角条条如帘垂挂,黄瓜一身绒刺儿,尾上还带着未落的花蒂儿。望着丰收之果,虽然汗湿衣裳,却不觉其热;双脚沾满粪便,也不觉其脏;周身劳顿困乏,亦不觉其累。这时,我会从菜地里摘出各类的蔬菜,打包入筐,自家享用的同时,还经常送给乡邻;有时也会带到城里,让亲朋好友品尝。他们吃在嘴里,乐在脸上;我却喜在心头,享受着种菜过程中特有的情趣和韵味。

我不是为了种菜而种菜,但却从种菜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通过辛勤劳作,减少了疾病的困扰,降低了我的高血糖,体质得到明显增强,更重要的是为了生我养我的老母亲。她始终不愿意离开家乡的故土,不习惯于城市现代化的生活节奏,情愿回到老家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我以种菜的方式陪伴在母亲身边,为的是让她心里少一些孤独和困惑,多一些幸福和欢笑,生活多一些慰藉和依靠。

每次种菜时,母亲或坐在门旁的木椅上,或坐在轮椅上,眼睛总是盯着我劳动的身姿,随着我锄头的起落来回移动。我的每一个肢体动作,都会引起她的兴致,换来她的微笑。当她坐在轮椅上时,我把她从屋内推到院子里种菜的地方,随时向她请教,而她总是面带微笑,扬着手臂,指指点点的同时,唠着她昔日种菜的经验和感受。有母亲在身旁助阵,我瞬间又回到已经淡忘了许久的少年时代,觉得自己仍是那个只想用劳动换来母亲夸奖的孩子。

离家近四十年,种菜技术欠缺,但身在老家,请教乡邻方便。与乡邻的接触多了,我们逐渐消除了彼此之间的冷漠,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找回了昔日丢掉的那份乡情,我在生我养我的土地上,收获着关爱,收获着幸福,收获着快乐,收获着长寿的密码。

不久前,母亲溘然辞世。我在悲痛之余,由衷地感恩母亲,是她培养了我的劳动观念,丰富了我的劳动实践,让我读懂了劳动创造财富的道理,彻悟了幸福是奋斗出来的深刻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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