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亚平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对生长在农村的孩子来说,最热闹最快乐的事有两件:一是唱大戏,二是看电影。唱大戏太奢侈,村里有大型物资交流会或者逢年过节时才有,而电影一个月可以看上一回两回。
那时,农村娱乐活动少,听说哪里有放电影的,三四公里外的人们都会赶去凑热闹。一般来说,什么时候放电影,放什么电影都是公社事先安排好的,先在离公社近的村里放,然后逐渐推向远村。
离电影开始还有很长时间,银幕周围就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有些孩子担心被大人挡了视线,会爬到附近大树上或者骑在人家院墙上去。如果幕布后面有空位置,晚到的人就从幕布反面看。记得有一次我去晚了,只好站在银幕侧面。电影放映时,银幕上的人像被拉得长长的,看起来很怪,即便如此,也照样看得不亦乐乎。
那个年代都是胶片电影,如果两个村子同时放电影,一个村里放完一盘,就会有专人骑辆破自行车送到另外一个村里,美其名曰:跑片。有时一盘胶卷放完,下一盘还没送到,乡亲们也不会怪罪——与其回到家里点灯熬油,还不如在电影场里侃大山。
我高中读的是县城一高。记得高一那年临近春节,县城影院上映《高山下的花环》,学校专门组织学生浩浩荡荡去电影院观看。那是我第一次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跟农村露天电影场比,影院又安静又气派,舒服极了。
后来看电影不再是乡村最热闹的事情了,条件好的家庭开始有了黑白电视。邻居大叔家的儿子儿媳在县城商场当售货员,他家还买了村里第一台彩色电视,木制外壳,摆在他家堂屋的红色大方桌上。每到晚上,他家院子里就挤满了看稀罕的人,蹲的、坐的、站的,密密麻麻。
我大学毕业后,村里谁家结婚生孩子、孩子考上大学,甚至家里那头老黄牛生了小牛犊,都会兴高采烈地自掏腰包,请乡亲们看场电影热闹一番。用今天的话说,叫分享幸福。这时候的城市开始有了录像厅,一台录像机和一批录了电影的录像带,可以让人消遣上好一阵子。录像厅规模比较小,能容纳几十人左右。到了九十年代后期,VCD和影碟机逐渐在家庭中普及,录像厅生意才渐渐惨淡。
如今,我们全家生活到了城市。我所在的小区方圆三四公里内就有好几家电影院,超大屏幕、激光、3D之类要什么有什么。已经上了大学的儿子,放假后第一件事,就是约几个要好的同学,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点上一通,挑哪家、什么片子瞬间搞定。我跟孩子他爸更喜欢待在家里,喜欢什么电影就在电视或者电脑上搜索一下,足不出户,想看什么随自己心情选择。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从1978到2018,改革开放已经走过四十个年头,从城市到乡村,从大人到孩子,人人都在享受着改革开放的成果。回首电影往事,仿佛是一场梦,一场让普通老百姓越来越感到幸福的美梦,抚今追昔,怎不让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