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人 郑曾洋
不知不觉,年又来到我们身边。不过,好多人都说,现在过年,尽管物质生活极大丰富,却越来越没有年味。我也觉得,现在过年,远没有儿时的年味浓厚。
儿时的年味,是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一直到大年三十的忙碌。所谓“二十三,炕锅边;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小鸡;二十八,蒸枣花;二十九,去买酒;年三十,包饺子;大年初一,磕头作揖。”那时候家里穷,老早巴望着过年。过年,意味着穿新衣,戴新帽,挂红灯,放鞭炮;意味着白面馍,红枣糕,花生瓜子糖,猪肉炖粉条;意味着压岁钱,新书包,一天到晚乐陶陶……
那时候好像只有过年,才可以吃到白面馍红枣糕,才可以吃上几顿饺子,至于大鱼大肉,那是过年招待客人时才能随着客人吃上一片两片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时候的我,竟然那么馋,二十三炕锅盔时,我总是主动烧火,第一张锅盔炕出来,总是先跳过去抢着拿刀切一块热气腾腾的锅盔,心满意足地边啃边继续烧火。跟着父母下粉条时,也总是围着大锅台团团转,大人们也有意下几根格外粗的粉条,开玩笑说这是“小猪娃”,煮熟后从锅里捞出来给我们吃。每到二十八九煮肉时,即使外边有小伙伴儿喊着玩也绝不出去,为的就是等肉出锅时能啃上几口骨头!
儿时的年味,是大年三十那包裹着浓浓亲情的饺子,尤其是母亲一手包出来的花边饺子。每到大年三十,我们家总要盘两种饺子馅,一荤一素。母亲负责擀饺子皮,父亲烧火,我和弟弟包饺子。母亲擀完饺子皮,也动手包饺子,她总是将包了的饺子边用手轻轻一捏,捏出一圈穗状的花边,煞是好看,像小姑娘头上戴了一圈花环。盛饺子的时候,母亲总是给我和弟弟盛她亲手包的花边饺子。我们却不知道母亲把肉馅的饺子都捏上了花边,我和弟弟连吃惊带玩地吞进肚时,她眼睛就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长大以后才知道,母亲那时候说她和父亲不喜欢吃肉馅饺子,只是为了能让我跟弟弟能多吃点肉长个儿。
儿时的年味,就是大年初一到各家各户串门给长辈拜年,挣上那么一毛两毛压岁钱。大人们这时候总要逗小孩儿玩,想要压岁钱,那就要磕头拜年。其实大人也不会真的要小孩子非磕头不可,不过就是过年逗个乐而已。为了能挣上那么一毛两毛钱,小孩子也就不顾及其他,嘴里喊着“某某过年好”跪下就磕头,拿到或红或绿的票子,就会爬起来一溜烟跑出去,买最诱人的冰糖葫芦吃或者永远都玩不厌倦的鞭炮去放。虽说攒下来的压岁钱到后来大都被大人哄过去缴学费买书包什么的,但刚发到手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乐开了花。
这几年,老家的人们过年,无论是超市还是年集,从早到晚,满眼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拥挤不堪,高分贝音响里放着林子祥的《祝福你》或宋祖英的《好日子》,货架上鸡鸭鱼肉,蔬菜水果,鞭炮春联,服装鞋帽……人们或手提,或肩扛,或用手推车,毫不吝惜地掏出口袋里花花绿绿的票子,换取这样那样的年货,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气。也有一些好事的,召集几个妇女小孩敲锣打鼓排练舞狮子划旱船的节目,或者一群妇女组织着跳广场舞。每次学校放假回到家里,饺子馅已经剁好,鸡块鱼块豆腐片炸了几大筐,花生瓜子核桃糖果也都堆满了一茶几。我问父母还缺啥?老父亲一句“啥都不缺,没事多回来看看”顿时让我鼻子发酸,心里这才明白:现在人们好像啥都不缺,缺的,是那浓浓的亲情味啊!
过年了,少玩会儿电脑手机,少斗两盘地主,少搓几圈麻将,回老家陪陪父母,让孩子多亲近亲近爷爷奶奶,让我们共同找回儿时的年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