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艳
站在一片即将熟透的麦田中间眺望着远方,我被麦子的清香环抱着,深深吸一口田间泥土和麦香的气息,这种久违的气息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童年……
我始终没有忘记,母亲烧起火,将一二十穗麦子用秸秆缠在一起,就着做饭时冒出的火苗转动,随着呲呲的声响,新鲜的小麦被烤得芳香四溢。然后,母亲用双手在锅盘上将小麦搓出来,一粒粒小麦飘着香,让我忍不住抓一把送进嘴里,满口香甜。
过麦口是农村最忙的时候。天还未放亮,人们便在布谷鸟的声声催促下出门了。站在田头,看看天,捋起袖子,往手上吐口唾沫,便一头钻进了麦地里。霎时,那“嚓嚓”声便次第响起,在田野上弥漫开来。日头一人多高,家中的妇人们就送来早饭,一大锅粥,外加自家腌制的咸菜。男人们抓起筷子,就着衣角擦一擦,便哧溜带响地三口两口扒拉下肚,嘴角一抹,来不及擦把汗,便又操起镰刀割开了。这时,就连小孩子们也闲不着,跟着大人上地送饭,回来时竹篮里已是满满一篮麦穗。差不多半晌的工夫,那麦浪翻滚的田野,便波澜不惊了,割下的麦子一字儿铺开,只留下一地黄亮亮金灿灿的麦茬,散发着湿润的草香。于是,大人们来不及喘口气,便抢着将割下的麦子打捆,再运回场。顷刻间,家家户户的麦场里便堆起了一座座小山。
小麦被运到场里晒上两天后就开始用石磙碾压,碾完后,人们用木杈将压过的麦秸挑到一边堆起来,将麦粒堆成堆,在风力适当的时候,用木锨扬去麦糠,一大堆黄澄澄的麦粒便呈现在人们的面前。看着金灿灿的麦粒,抓起一把,放到嘴里几粒使劲地嚼一嚼,满口的麦香沁人心脾,丰收的喜悦挂满脸庞。
新打下来的麦子要在场里均匀摊开,晒上两天,等到用嘴巴咬出声响时,父亲立即嘱咐将头场麦子装车送往粮所缴公粮,支援国家建设。在收麦季节,我也会早早起床到十多里外的冰糕厂批发一箱冰糕,骑着车子到田间地头和麦场里游逛。
而今,人们拼着性命抢收麦子的情景再也不见了,麦收时节一到,那一辆辆早已等候在田间地头的收割机,便“突突突”地吼叫着开进麦田,在大人小孩的观望中,收割机来回奔波着,不过片刻工夫,那摇曳多姿的麦穗便荡然无存,只留下黄地毯似的一地麦秆。人们只需跟着机器,张开口袋,把装满麦粒的袋子运回家便是。
看着那一株株虔诚鞠躬的麦穗,我想,它们是在感谢阳光,感谢土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