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靖琦
1898年9月28日,北京宣武门外菜市口。那是一个寂寥的秋日午后,六个神色各异的囚犯站在晃晃荡荡的囚车里,在密密麻麻的百姓注视下走向刑场。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不知名的刽子手,砍下他们的头颅,鲜血淌出,舔舐着大地。人潮不久退去,徒留西鹤年堂的旗帜在风中招展,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
这是一百多年前“戊戌六君子”英勇就义的故事。关于这个故事,以及维新变法的前前后后,李敖先生以历史为基础,加上小说的虚构手法,在《北京法源寺》这本书中为我们精彩详细地展现了出来。小说以北京法源寺为背景,讲述了一段风云际会的晚清历史,塑造了一个个高尚且具有牺牲精神的人物形象。李敖先生用小说的笔法把这些人从遥远的历史中拉近,让一个个青年变革者的形象愈加生动鲜活,如在眼前。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在大变局时代,这些理想青年的言行与选择,让我敬佩,让我追怀。
如今,人们对于百日维新的记忆似乎不甚清晰,更多的是在意它的失败,总结出“资产阶级改良道路在中国行不通”的教训。人们不太关注维新志士们精神上的崇高与伟大,忘记了它对当代中国的启迪意义。
“大变局时代,读书人的真正出路不在应试做官,而是以行动救世,甚至不惜舍身成仁。”在腐朽黑暗的清朝末年,康、梁、谭等一批不走寻常路的青年才俊,抛下《四书五经》,放弃科考做官,睁眼看世界,向西方学习。他们以大无畏的勇气和决心与顽固派斗争,他们启发了民智,为一潭死水的中国注入新鲜的活力。就拿我最敬重的谭嗣同为例,他身为封疆大吏之子,遍稽群籍,广结天下友人,游历中国,渴求做成一番事业。在康、梁的感召下,他参加变法维新,失败后本有机会逃往日本,却坚守北京、慷慨赴死,借顽固派的屠刀完成自己的信仰,用自己的鲜血照亮中国前进的道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是他的狱中题壁;“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这是他的刑前呐喊。谭先生用33岁的短暂年华完成了自己的人生使命,激励了此后无数的青年读书人——在理想的道路上要不畏强暴,坚定自我,时刻以天下为己任,用大智大勇大慈大悲绽放生命的光芒。
进而,我想到了当今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这只是个开始,改革的道路还很长很长。国家的建设需要年轻人接过重担,未来的世界是属于“90后”“00后”的。我们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更要做出选择,是继续读死书混文凭混吃等死浑浑噩噩一辈子,还是真正心怀大梦,以实际行动励精图治为实现伟大复兴中国梦而奋斗。放眼当今,很多青年事实上并不像100年前那些年轻人那样充满了理想与热情,他们愈来愈沉溺于自己的世界,缺乏感知周遭的能力,他们沉沦在消费主义的浪潮与物质欲望膨胀的虚无中,颓废、封闭、麻木、扭曲,游戏、直播、追星、二次元、玄幻小说构成了他们的生活,攀比虚荣随波逐流的风气肆虐。这似乎与新时代对青年人的要求背道而驰,国家的未来是不足以托付在这些人手中的。
在这样的社会现状下,更需要人们重读《北京法源寺》这部经典,去感受我们的前辈们为社稷苍生操劳献身的决心与勇气,在追怀与自省中重燃心中的火花,为当今中国的改革事业努力奋斗、贡献力量。
百年的历史倥偬而过,唯有历经风雨的法源寺屹立在那里。他像一位冷眼旁观的老人,从时光的深处缓缓走来,不声不响地注视着一个个王朝地孕育、产生、成长、繁荣、衰亡、幻灭,也注视着一个个为国为民的仁人志士在困境中披荆斩棘,或成功,或失败,或湮没于历史的缝隙,或流传于后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