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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9日 星期

烙油馍


■魏军涛

下班路上,忽然闻到一股烙油馍的香味。肚子正饿,那袅袅的香气飘过来,直往鼻孔里钻,挠得我心里痒酥酥的。

我爱吃烙油馍。尤其是我妈做的,是真好吃。

满院子的阳光明亮亮的,小灶屋里案板擦得干干净净的,面团儿揉好放在案板上,白瓷盘里搁几根刚洗的葱。一切都收拾停当。母亲把菜刀放在清水盆里浅浅浸了一下,斜斜地提溜出来,一串晶莹的水珠滑落。母亲捻起兰花指,把刀刃上的水顺溜一篦,弹指水珠跳。接着搦一捻葱秧,葱腰处轻轻落刀,葱被一刀两断。回手把两截葱秧并拢,新茬口撵齐,用刀刃轻轻一比,把葱切成一堆细碎的葱花末,放在盘子里备用。

母亲揪出一团面团,搦进案板上撒着的面粉堆里,扑满一身粉,揉了两揉,揉得圆滚滚胖乎乎的。然后把面团用手按一按,扁了,捞起光溜溜的小擀杖,搓搓碾碾就把面团抻开了,擀成一个小脸似的圆饼。捏起一撮盐末,均匀地洒在饼面上,用手指头在饼面上点出一个个小窝窝,把盐吃进面饼里。再拈起油壶,沥一线油丝,绕着圈儿转,在饼上画出一层层螺旋状的油环环。掮起饼边往饼心里按再打开,直到面饼的每一处都浸满了油。又捏一小把葱花末,捻散缀满油面上,然后把面饼边往心里卷啊卷,卷成垄,卷成团,直到卷成一个扭攒的花结。再扑点面粉,拍拍,摁扁,拿起小擀杖悠着劲儿慢慢擀,渐渐薄了、大了,圆圆的,葱花星星点点地嵌在白面饼上,金黄的油珠儿汩汩地沁出来,一个饼就擀好了。母亲就用小擀杖把饼轻轻挑起,徐徐倾在烧红的鏊子面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烙油馍有这么多工序,面团仿佛是母亲手里的一件百般揣摩揉捏的艺术品。第一个又大又圆又香又酥的油馍烙好了,母亲把它盛在馍筐里,说:“孩儿,赶紧吃,热着好吃。”

“妈,你吃吧!”“我不饿。妈不爱吃烙油馍!”母亲正烙第二个饼,忙得头也不抬。第二个烙好了,是给爸爸的。剩下再烙的就是不用油盐的单馍了。

“烙油馍我爱吃,妈却不爱吃!”这是小时候的认为,等我结了婚,有了女儿,给女儿买她爱吃的鸡腿时,我才明白,妈不是不爱吃,而是舍不得吃。回老家时,妈知道孩子爱吃鸡腿,便炖了一大锅鸡肉。吃饭时,母亲给女儿夹鸡腿,顺手也给我夹碗里一个。

女儿叫道:“奶奶,爸爸不爱吃鸡腿!爸爸爱吃鸡骨头!”母亲笑了,笑得眼角皱起一朵朵灿烂的花。我也笑了,笑得又甜又苦,隐约看见母亲头上的丝丝白发,笑得眼里泪花花的。

好久好久没吃到妈妈的烙油馍了。

■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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