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平
印象中的父亲一直与厨房有些渊源。听父亲说:他和母亲结婚后,在那个写满贫穷的时代,两人仅带着一个蛇皮袋到了南阳,蛇皮袋里只有一床被子和几件换洗衣服。他们在南阳一住就是十几年,直到我上初二那年,才回到现在居住的县城。
初到南阳时,好在有老乡帮助,母亲被安排到快餐店里干杂活。在上班之余,无论刮风下雨,父亲都在大街上四处卖货物。那时,他最钟爱的是那辆黑色的大梁自行车,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午后,多少个霜雪刺骨的清晨,父亲穿着破旧的衣服,辗转在大街小巷,穿梭于二手市场。
一年之后,母亲所在的快餐店老板有事情要把店盘出去,父亲就咬咬牙接了下来,开始做快餐生意。从此,生活就安顿了下来,也和厨房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每天晚上饭店营业之前,父亲总会先做一碗酸辣肚丝汤喂饱刚放学的我,然后再安心做生意,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虽然之后便有几个小时孤独的等待,有时困极了也会在角落里睡着。
做了一辈子生意的父亲认为,女儿家是不适合做生意的,所以从我上中学时起,他就认定了要让我当个教师,奔波、辛苦了一生的父母,把安稳的愿望都寄予在我身上,他们想让女儿有份安稳的工作,过安稳的生活。
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我对吃食特别上心。我所生活的地方,无论哪里有新的吃食,我定要去品尝一番,直至现在,还是热衷于这样的品尝。坐在陌生的环境里,看着菜谱上陌生的菜品,向服务员打探我知道或不知道的食材,满怀希冀的等待饭菜成熟的那一刻,仿佛在等待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等待的过程是最美妙的,在等待中想象它的样子、它的味道和咀嚼时唇齿相依的快感。
婚后,我就不太喜欢外出吃饭了,除了有特别喜爱的吃食。我钟爱慢火熬制的糯米稀饭,喜欢地火蒸出来的枣花馒头或鲜肉包子,更喜欢用并不精细的刀工切成的食材,烹饪出心仪的口味,纯纯的,是爱的滋味;满满的,是家的味道。
周末回家看父母,中午父亲做了我最想喝的酸辣肚丝汤。汤里面的食材很足,有半碗的肚丝,还有切得极细的东北木耳和杏鲍菇,这仿佛是他最好的刀工了。父亲总是用他认为最好的材料、最精湛的刀工、最恰到好处的火候,精心准备我最喜欢的饭菜,那饭菜,是父亲最深沉的爱。
■红尘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