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萱

儿时的文化生活很是单调，大都聚集在牲口屋和大人们一起凑热闹，听他们谈天论地，那里俨然成了老少爷们的“新闻中心”，上至国家大事，下至鸡毛蒜皮，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绝活。

小时候，因为听多了鬼故事，所以总觉得村里的那棵皂角树带着阴森之气。上了高中后，虽然知道了大人口中的所谓鬼火便是“磷火”，但仍是胆战心惊。

终于，有一天，我怀着忐忑的心，来到那棵皂角树下。树很粗，也很高，两人伸开手才能搂住，说不出它的年龄，外观老态龙钟，枝干昂扬舒展，枝繁叶茂，青青欲滴，遮盖了一片蓝天。树就扎根在阳光充足、视野开阔的大队西边空地，老人和孩子们零星地坐在树下乘凉，偶尔有孩子们打闹和欢笑，构成了乡村恬静温馨的画面，散发出乡野气息。

皂角树记载着陈年旧事，记载着时光流年，记载着逝去的故人，迎来了一个个新生命的成长。金秋时节，树上挂满了像风铃一样多的皂角果，有的像镰刀，有的像豌豆角，三五一串，婀娜多姿，摇曳在风中，沙沙地响，仿佛向人招手，告白丰收的成果。冬季叶落，光秃秃的树上留下黑褐色的皂角，树上痕迹斑斑，大都来自于砖头瓦块。村里的老人们说，皂角可以用来洗衣服，从而引来孩子们对树的“痛打”，把“投”下来的皂角拿回家供洗衣服用。大风吹过，很多妇女和老人提着篮子，在树下捡风吹下来的皂角，爱好的女人们把皂角捣碎泡在水里，天然的“洗发液”就成了，洗发后散发着清香。还有把捡到的皂角两个辫在一起，作为结婚吉祥物送给亲家的，也有用于取暖和烧地锅的，皂角像碳一样特别耐烧。老医生贞子大爷说，皂角树满树都是宝，可以治疗腰脚风痛、大肠虚秘、下痢不止、肠风下血，皂角刺还有消肿排毒的作用。

走过他乡，看过村景，故乡的皂角树，总萦绕心中。剪不断，理还乱。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活的富裕，家家都建起了小别墅，“新闻中心”没了，讲故事的人只剩下一两个，那棵记载着全村事宜的皂角树已不复存在，而关于它的故事，总让人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