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群安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也雪染双鬓了。每当回想童年,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煎的鲫鱼、白条。她煎的鱼外脆里嫩,鱼皮金灿灿的。用红薯面饼子夹着焦黄的小鱼,吃起来鲜香无比。在那缺吃少穿的岁月里,吃母亲的煎鱼就像过节一样幸福,至今想起来还直流口水。
我老家在漯河市东南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乡的池塘特别多,水很清澈,水中鱼儿很多。那时荤的食物少,所以对鱼特别偏爱,我从小就爱摸鱼、钓鱼、网鱼。一张两米见方的网,用四根竹竿捆住网的4个角放进水里,往往收获颇丰。网到的鱼拿回家就交给母亲处理——她清洗、开膛、刮鳞、腌制,再把腌过的鱼控干水分,这样做是避免煎鱼时粘锅。
那时食用油很金贵,家里吃的都是棉籽油。过去油菜和大豆产量低,都舍不得用来炸油;而生产队种的棉花多,大家就把棉籽加工成油,每户分几斤,用瓷罐子装着吃。平时人们做饭连棉籽油都不舍得放,吃的大都是猪油,可煎鱼却不能放猪油。放少量的棉籽油煎出既不粘锅又焦香的鱼,乃是心灵手巧的母亲的高招。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人们已经不再吃棉籽油了,因为棉籽油杂质多,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母亲煎鱼时,我总在锅台边儿转。一是希望母亲快点煎好,早点品尝;二是闻闻鱼的香味儿,学点儿做鱼的技术。母亲把大铁锅烧热,用锅铲把少量的棉籽油淋在锅底,待油热后,把拌了面的鱼一条条放下去。她煎鱼不让别人帮忙,一人既烧锅又翻鱼。她告诉我:煎鱼时火不能大、心不能急。火大了鱼就会煎得外糊内生。等鱼定型后再翻面儿,这样鱼不会碎;如果下锅就翻,鱼容易烂。
长大后,我煎鱼时也照着母亲的方法做,效果确实不错,不仅用油少、不糊锅,而且色、香、味、形俱佳。殊不知,这技术我是从母亲那里学来的。
每次煎完鱼后,母亲把饼子和煎好的鱼端上桌,把稀饭盛好后,我们姊妹6人就眼巴巴地望着,等母亲上桌一起吃。可她却坐在厨房的锅台旁,不肯和我们一起吃。姐姐就挑几条大点儿的鱼放在她碗里,她总是推让并催着我们:“快吃,鱼趁热吃才脆香、不腥!”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每个人的碗里就只剩下鱼刺了,唯独母亲碗里的鱼只吃了头和尾,鱼身却没动。洗过碗,母亲把剩下的鱼用两个碗扣着放在碗柜里,等小妹饿时让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