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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30日 星期

个人简介


池玉枝,银行职员,文学爱好者,《漯河日报·水韵沙澧》文艺副刊特约撰稿人,奔流文学院第十期作家研修班学员。作品散见于《漯河日报》《中国城乡金融报》等。

回家的路

■池玉枝

“鸟会迷路吗?它们咋认出自家的窝?不会飞错窝?”

“谁知道呀。一把年纪了,瞎胡想。”

我跟先生开车外出,就近寻找野山散心。冬日的野外空旷,视野宽广,路两边,最显眼的是白杨树,没有树叶掩映遮蔽,树上最显眼的是鸟窝。鸟窝在树的高处的枝杈之间,小的像圆碗,大的像汤锅,不大不小的像我栽姬玉露的花盆。

我见过鸟搭窝。去年三月的一天,我在小区散步,一只鸟从我头顶飞过,嘴里衔着一根小树枝,飞到二楼一家阳台的边沿上歇脚。它吐出小树枝,抖抖羽毛、转转头,眼睛四处瞅,好像在巡视。我站住,看鸟,它歇了两三分钟,迅速叼起小树枝,上喙紧扣下喙,夹紧枝条往南飞,飞到一棵玉兰树上。我跟过去,站在近处看,玉兰树的枝杈中间有一个半成品的“建筑物”。它把树枝搁在小树棍儿之间,再衔起来,左右摆正,放稳当。它一闪身,我看见还有一只鸟正在忙活儿。鸟们在建房搭窝,窝已现雏形。

鸟儿是黑身子、白肚子、长尾巴、尖嘴。忙了一阵子,两只鸟一前一后飞出去,一只鸟飞到对面的一棵银杏树上,另一只鸟飞往稍远处的草坪,脱离了我的视线。我盯着银杏树上的那只鸟,它蹬上一根树枝,晃几下,站稳,叼起一根细小的枝条,用劲咬,枝条跟着它的节奏摇摆,安然无恙。鸟叼不折这根枝条,就去叼另一根枝条,头左右、上下用劲儿,还是没有叼下来。它寻找的目标是没有树叶的光枝条,不捡粗,只捡细。它以为没有树叶的枝条是枯枝死枝,没有韧性,容易折断吗?其实,春初来乍到,树木尚未完全长出新芽新叶,生机待发,生命力旺盛着呢!鸟儿灵活,试探几次,枝条不折,就去寻找另外的目标,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跟着鸟的飞行路线,看了半个多小时,它在树窝附近寻寻觅觅,没有收获一根细小的建房材料。哪能轻而易举地就建造一个家?我絮絮叨叨地对先生说着鸟搭窝,他回了我一句:“看鸟搭窝,闲得没事。”

我觉得有趣,也悟出了鸟不会迷路。鸟飞出飞进,自己选的树,自己衔枝搭窝,有气味,有踪迹,有自己的雏儿,风霜雨雪,白天黑夜,回家的路都装在心里。

想起朋友跟我说过的一件事。她把母亲接到城里来住高楼,上班时交代母亲不要闷在屋里,下楼走走,楼下有邻居,可以说说话;也有健身器材,可以活动一下胳膊腿,也能晒晒太阳。下班回家,她看见一楼防护门把手上系着红线绳,当时没在意,到自家门口,发现防盗门把手上也系着红线绳,就解开扔掉了。谁知,第二天门上又出现了黄线绳,第三天门上变成了绿线绳。她觉得事出有因,就问母亲。母亲说:“我做个记号,这楼里的门都一样,我找着绑的绳儿就找着家了。”说起这些,她讪讪地对我说:“母亲没服输过,常有理,事事通,在城里闺女家住,好吃好喝,还是生疏,门生,路生,心也生。”她顺从了母亲,趁着周日开车送母亲回了老家。老家熟门熟路,哪块地砖缺个角儿,哪棵柳树上有个疤痕,哪片土墙上长棵草,母亲都一清二楚,就连村头上冒缕炊烟,她都能认出是谁家的。母亲横竖都不会走错路,回家的路跟手心手背一样熟悉。

我们爬的是一坐石头山,远看没有路,却有不少人在石头间闪现,忽高忽低,忽上忽下。走近了,石头间有踩出来的窄路,大石头成景,小石头碎石子成路。路不好走,碎石容易滑脚,一脚一脚要踏稳;坡陡,手抓住黄背草,不能太松,松了用不上劲儿,也不能太紧,紧了勒指头。冬天爬山,我也爬出微汗。下到山底,我问卖黄木瓜的老汉:“这小山不会有名字吧?”他瞥我一眼:“你有名儿没?是山都有名儿,鸽子山。”鸽子山?车开远了,回望时,我看到山顶果然卧着一只白胖的“鸽子”和一只娇小的“鸽子”。山对面是村庄,“鸽子”好像卧在自家窗户台上,一年四季守候在山顶看人来人往。

我也像一只小小鸟,年轻时渴望飞出去,看大世界,这几年却做梦都渴望倒回去,拥抱小世界。作家迟子建说:“当我童年在故乡北极村生活的时候,我认定世界就北极村那么大;当我成年以后,到过许多地方,见到了更多的人和更绚丽的风景之后,我回过头来一想,世界其实还是那么大,它只是一个小小的北极村。”我不止一次默念这段话,我的家就是另一个小小的“北极村”,我心目中的“北极村”。

返程时,路灯亮了,灯杆上挂着一串串“福”字灯饰,通体红光,映照着前方的路,映照着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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