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胜

母亲的手我很熟悉，陪伴了我几十个春秋。母亲的手我又很陌生，离家在外的十几年时间，我就很少回家陪母亲，很少关注母亲的手了。

初春的正午，阳光灿烂，母亲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晒太阳；我坐在旁边陪她说话。母亲突然对我说：“胜子，给我剪剪指甲吧！”我有些愕然。以前，我每次提出要给她剪指甲时，她总是说：“我又不是不能动，麻烦别人干什么？”今天她却主动让我帮忙，我心中一颤：母亲老了，老到连指甲也不能自己剪了。

母亲把手慢慢放到我手中。她的手，带给我的不再是熟悉的温润如玉的感觉，有点儿凉，让我犹如攥着一小块冰疙瘩。我有点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她那细腻柔滑的双手轻柔地拂过我脸颊的时光。

指甲刀夹住了母亲的指甲，我听见劈裂的声音，这声音让我有些害怕，手不免有些颤抖。母亲低声说：“人老了就这样，连指甲都变得这么脆。唉！”

听着母亲的长叹，我不知道她是为了逝去的韶华而叹，还是为不复存在的玉葱般的手指而叹。我抬眼看着母亲，心中一阵哀痛。

“胜子，你以后每半个月回家一次，给我剪剪指甲，行吗？”母亲浑浊的眼睛注视着我，充满了期待。我明白，母亲是想多见见我，让我多陪陪她。

“娘，我一定回来！”我把声音提高了一倍。母亲听了我的话，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