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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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20日 星期

桐花簇簇


■王国梁

春末,很多花都开得没了力气,好像是被春风追到了穷途末路,便萎靡下来。这样的时候,桐花却开了个热热闹闹。

在我的印象中,桐花是一种承前启后的花,是季节转换的标志。桐花开起来,意味着春天快要结束、夏天就要来了。“莫道春花已殆尽,点滴桐花春不老。”桐花延续着春天的气息,但好像有点最后的疯狂的意味。桐花开得张扬热烈,像一首豪放派的宋词,宛若大江东去,惊涛拍岸。

豪放的桐花,花朵硕大,完全不像桃花、梨花那样娇小。桐花一簇簇的,且簇簇相连,开得密不透风。桐花开在家家户户的院落里,成为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从我记事起,就记得庭院里那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自古有“梧桐引凤”的说法,梧桐树被看作吉祥之树,自然会受到人们的喜爱。

我家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已有些年头儿了。梧桐花开,院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带点甜味儿,很好闻。梧桐树上挂满了花朵,它们开起来就是铺天盖地的,像是大自然拿着一管粗大的笔在尽情挥毫。我总觉得桐花是所有的花中最质朴的,有平民的气质和随意的风格。豪放的桐花虽然欠缺精致和文雅,但大气慷慨,有英雄的性格。

桐花是一树一树开起来的,整个村庄因为紫色的桐花而变成紫色的海洋。一树树桐花,仿佛是齐声呐喊后一夜之间全都开了。梧桐树上几乎没有叶子,全是淡紫色的花朵。那一树紫色的花像瀑布流泻,像紫霞飘荡,蔚为壮观。

豪放的梧桐为何如此毫无保留地开放?因为春天一退场,它们就会离开。为了不辜负每一个春天,它们一定要倾尽所有。人如草木,为了不辜负生命,也要拼尽全力倾情绽放。草木是有情且有心的,一边奉献美丽风景,一边教给我们智慧。

豪放的梧桐是故乡的一道风景。那浓郁的花香弥漫在记忆中,经年不散。多年后,我在城市的街头看到一树桐花。抬头仰望,一朵朵紫色的桐花正悬在枝头。忽然间,一朵桐花落了下来,我捡起来,发现它是那么美丽——这是我这些年来不曾留意过的。桐花的花瓣呈喇叭形,修长而美观,像一只风铃。梧桐树上花朵摇曳,分明就是风铃摇响了温柔的旋律。豪放的桐花藏着一缕柔情,那是一朵花对大树的依恋。

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故乡,看到家家户户院落里飘荡的紫色云霞。那样辉煌壮观的场景是季节转换之时的一场盛大仪式,花香四溢,我站在季节的路口,梦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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