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得安

村里统一装上了天然气，我家的厨房也来了一次彻底的革命：沿用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式土锅台被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洁透亮的大理石橱柜；名牌油烟机下面，一台双头燃气灶“呼呼”作响，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一顿饭不到20分钟便做好了。欣喜之余，我仿佛觉得少了些什么，思来想去才发觉，原来是做饭时那满屋满院的炊烟没了。

我家在农村，自从记事以来，厨房里就有一个土锅台，无论烧汤、炒菜，还是蒸馍，都在那个土锅台上的大铁锅里做。烧锅用的燃料是收获过的庄稼秸秆、柴草和树枝。每逢做饭时，各家各户都会传来“呼嗒呼嗒”的拉风箱声，一缕缕炊烟也随之升起，如少女的裙摆一样起舞。如果遇到阴雨天，柴草潮湿，不易燃烧，就会产生很多浓烟，一顿饭做完，做饭的人就变成一个大花脸了。

有村庄的地方就有炊烟，这也是我认为的当时乡下最美的风景之一。

每天清晨，当朝霞染红天幕时，炊烟便从各家各户的烟囱袅袅升起，像变魔术似的，由细变粗、由浓变淡，随着轻风渐渐融合成一团轻轻的雾，弥漫在村庄上空，像给村庄披上了面纱一样，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傍晚的炊烟透露着几分闲适，伴随着余晖不慌不忙、或浓或淡地裹着饭香，越过田野、飘向天边。那些在地里辛勤劳作了一天的农人们，只要看到村庄上空升起的炊烟，就如同听到母亲呼唤回家吃饭的声音一样，很快收起农具，踏上归程。一家人便围坐在小院里，就着在土锅台上做出的粗茶淡饭，边吃边聊，浓浓的亲情像炊烟一样弥漫开来。

炊烟袅袅，无言地诉说着乡村人家的喜乐哀愁，诉说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希望。在我的家乡，曾有这样一句讽刺懒人的话：“闲着的时候不去拾柴火，等做饭时你可烧‘气儿’吧！”没想到，如今，我们竟真烧上“气儿”了，真的不用拾柴火了。从炊烟的远去，我看到了社会的发展和人类文明的进步，那渐渐远去的炊烟就留在记忆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