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亚平
冯骥才的小说《小杨月楼义结李金鏊》全文仅2000字左右,通篇没有一句废话,行文跌宕起伏,场景描写生动细腻,篇幅虽小却给人以浩荡之感。这篇小说紧扣一个“义”字,把不同阶层、不同性格的人们对传统美德中“义”的认同和追求表现得淋漓尽致。
作者特别擅长描写人物,比如写李金鏊,“这人足有六尺高,肩膀赛门宽,老脸老皮,胡子拉碴;那件灰布大褂,足够改成个大床单,上边还油了几块儿。”小杨月楼则“一身春绸裤褂,白丝袜子,黑礼服呢鞋,头戴一顶细辫巴拿马草帽,手拿一柄有字有画的斑竹折扇”。鲜明的对比显示出了两人身份的差异。然而在“义”字面前,他们的表现又都可圈可点。
冯骥才是写小说的高手,整篇小说语言生动巧妙。写天津水灾:“龙王爷闯进天津卫”“龙王爷赖在天津一连几个月”“人都泡在水里”,闯、赖、泡三个字生动表现了洪水的无情;写桌上的茶壶“破嘴缺把,磕底裂肚,盖上没疙瘩”,用“大河盖上盖儿”形容天寒地冻之情状,简直是“历历开元事,分明在眼前”了。另外,天津方言的使用让整篇小说充满了浓郁的地方色彩。比如用“锅伙”指代简陋食宿处住着的单身工人、小贩,用“死千”形容担当出生入死的差事等。
列夫·托尔斯泰说:“艺术起源于至微。”这里的“至微”指那些具有永久艺术价值的细节,“应声打屋里猫腰走出一个人来,出屋直起身,吓了小杨月楼一跳。”一个“猫”字既让读者感受到了李金鏊身材的高大,又显示了他居住房间的狭小。当铺老板不肯收钱,“锅伙”们把钱“截着柜台扔进去就走”。“锅伙”们的简单率直、对自身举动的得意等一下子跃然纸上,可谓“一瞬传情,一字传神”,给了读者包裹在文字之外的艺术美感。
冯骥才说,天津这块儿地里边有碱有盐还有硝,因生出各色性格的人,又热又辣又爽又不好惹……如果没这些人物,就不知道嘛叫天津卫。据说,他写文章一定要亲自考察,真实感受老百姓的日常,然后将这些故事、情感沉淀到内心形成作品。这篇小说像一幅幅风情画,又如一帧帧影视镜头,时间、空间、人物转换自然,再加上别致的叙述方式,使所写场景人物活灵活现、呼之欲出,不愧为一篇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