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亮

师范毕业后的第三年，我调到一个偏僻的乡村中学任教，教初三语文课。

初三是毕业班，学习抓得紧。学校领导把收集来的各科模拟试卷交给任课老师，让我们刻版印试卷。我白天授课，刻版印试卷的事只能在晚自习后进行。

刻版是个技术活儿。刻版时，把蜡纸放在一张铁板上，用铁笔轻轻在上面刻。在蜡纸上刻字如同女人绣花，手上功夫要恰到好处——用力过轻，字迹不清晰，印出来的试卷就会模糊不清；用力过重，铁笔就会划破蜡纸，印刷时油墨就会从破损处渗出来，影响试卷效果。因此，刻版时精力要特别集中，一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一套试卷少则四五页，多则六七页。刻一页需要约30分钟，一套试卷刻下来要三四个小时。刻的时间长了，我手指发麻、腰背疼痛，就得停下来起身活动活动手脚、用湿毛巾擦擦脸，再坐下来继续工作。夏季天热，住室没有电扇，刻版时我常常汗流浃背；冬季住室没有暖气，门缝儿透风，刻版时我冻得浑身发抖，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印刷试卷的油印机使用次数多了，经常会出些小毛病，甚至会闹出笑话来。一次我印试卷时不小心把油墨弄到了脸上，待我走上讲台时引来同学们哄堂大笑。我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这时一名同学站起来指一下我的脸，我才恍然大悟，放下教案跑进住室的镜子前一照，自己也不禁笑出了声。

在乡村任教的几年间，一摞摞蜡纸上刻印的试卷记录了我和同事们在艰苦环境下孜孜不倦、辛勤工作的故事。如今，学校早已不用蜡纸、铁板、铁笔、老式油印机之类来印试卷了，但那时养成的吃苦耐劳的精神却使我终身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