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人 王晓景
年纪越长,越爱省事儿。我喜欢遵循旧有的轨迹,不断重复。比如我常去那家位置偏僻、门脸破旧、卫生堪忧的小吃店,常去更衣柜门锁反应迟钝、洗澡水时凉时热、房间密不透风的那家健身房;还喜欢常去那家理发店,尽管理发师沉默高冷,他养的两只橘猫肥胖傲娇,爱在客人脚下蹭来蹭去……
这些习惯长出密实的根须,扎在我流水般一路向前的生活里,带有某种恒常的性质。《西西弗神话》里曾这样形容:起床,有轨电车,办公或打工四个小时;吃饭,有轨电车,又是四小时工作,吃饭,睡觉;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同一个节奏。循此下去,大部分时间轻便易过。日子有时无趣到茫然,却有种沉甸甸的心安,让人不用刻意选择、不用费心思考,下意识去按照惯性直线、匀速生活就好。有时,也会找借口来安慰自己。比如小吃店的师傅脸上总是挂满笑容,圆胖的面容像一朵夏天里的向日葵;健身房里有一群热衷打卡的朋友,常常给我指导训练动作;理发师剪发细致、服务周道且从不推销,适合我这个不懂拒绝又内心挑剔的人。
然而,这样的节奏具有麻痹性,让人注意不到潜在的动摇和细微的波动,甚至会忽略掉暗流涌动、酝酿发酵的前兆。小吃店换成了水果店,健身房成了教育培育中心,理发师带着猫去了外地……或悄无声息,或猝不及防,打乱了我的生活节奏。
朋友说,变化才是常态。无波无澜的日子有种驯化的能力,磨去你的棱角,让你对新鲜事物逐渐丧失探索能力,偶尔还会牢骚满腹。所以不要永远待在自以为的安全区,试着去学习和体会平静、坚定、自省的含义,去享受春天明媚的阳光、绽放的繁华,也接受冬日的风雨、沙尘和阴霾。让我们拥抱变化,永远相信变化带来的结果是一件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