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强
有几次我都梦到了老家的柿园,那里曾经是我童年的乐园,带给我满满的回忆。
小时候,我们村子前面就是一大片柿园,柿子树有碗口那么粗。夏天,柿子树枝繁叶茂,枝头上挂满青色的小柿子,惹人喜爱。
柿园就像一个游乐场,我们会成群结队地去玩耍。尤其是夏天,柿树的枝叶遮天蔽日,柿园里一片阴凉,我们经常玩到天黑,在父母的呼喊声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那时最常玩的游戏是“摸树猴”。一次我坐在一根树枝中间,把脚垂到这根树枝的下面,另外一个男孩就沿着这根树枝去摸我的脚。他探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头尽力向前伸着,眼看着要摸到我的脚了,此时只听“咔嚓”一声,树枝从底部折断,我们两个一下子摔到地面上。幸亏树不算太高、地面上是深深的草窝,我俩没有摔伤,但屁股疼了好几天。这事被双方家长知道了,我们又被父母送了一顿“竹笋炒肉”,以后这种危险的游戏就不敢再玩了。
最有趣的事是烘柿子。柿子长到半大的时候是烘柿子最好的时候,因为再大一些,柿树的主人就会严加看管。烘柿子的方法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水烘法,另一种是旱烘法。
我们先从树上摘些青柿子,或者从地上捡些自然掉落的柿子。在柿子园前面的池塘的淤泥里挖一个坑,浅浅的即可,然后把柿子倒进这个小坑里,再用淤泥封上,找一根树枝插在旁边做个标记。过十天左右,再找到这个标记,扒开淤泥,把柿子挖出来,洗干净,立马放到嘴里,吃起来嘎嘣脆,那带着泥土芳香的甜味在唇齿间弥漫。这种味道是我童年时代印象最深刻的。但有时也会出现意外——好好的一窝柿子不知道被谁连窝端掉,只留下了作为标记的树枝横躺在泥水中……
旱烘法更简单。先把柿子挑选好,不要有烂柿子,否则它们好像会传染似的,其他好柿子也会烂掉。然后去打麦场里找几个麦秸垛,把柿子直接塞到麦秸垛里,大致记住柿子的位置(也有最后找不到自己烘柿子的地方的)。这种烘法比水烘法周期短,最多一星期就烘熟了。烘熟的柿子软软的,咬上一口,嘴里是甜甜的味道。
小时候家乡的柿园是我的骄傲。每当家里来了客人,我都会领着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去柿园转一圈,他们玩着玩着也喜欢上了这片柿园,其间我会向他们介绍我家柿树的位置以及品种,也会把烘好的柿子送给他们品尝。前年我表哥来串亲戚,还问我柿园现在还有没有。
一场暴雨过后,父亲总是让我挎上竹篮去柿园捡掉落的柿子,并一再告诫我不要偷摘别人家的。父亲常常教育我们:别人的东西,再金贵也不要伸手。有时一大早他就把我和我弟叫醒,分给我们一人一个篮子,让我们去柿园捡柿子,我们总能出色地完成任务。他把这些柿子放在陶罐里发酵,发酵出来的水倒进锅里煮一煮,算是消了毒。这便是我家酿制的柿子醋。这种柿子醋喝起来酸味没那么重、后味微甜,我们全家人都喜欢。
如今这片柿园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玉米地。每当我走到这里的时候,就仿佛听到了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看到了那个弯着腰捡柿子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