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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25日 星期

秋天的云


■特约撰稿人 安小悠

前几天,儿子在作文中这样写道:“今天我和同学们在操场上看云。云的形状各异,有鱼鳞形的,有水滴形的,有蘑菇形的,还有大树形的……我最喜欢沙漠形状的云,一朵朵白云像一个个小沙丘在天空铺展着。虽然它们排列得并不规则,甚至有些凌乱,但这更增添了云的美妙。云朵被风吹动,仿佛沙丘在流动,神奇极了。以后我要多看云,发现更多大自然的美……”

写得真好,是秋天的云无疑了!我受其启发,决定以后也要多看云。

这几天都是晴天,秋高气爽,天空中每天都飘着白云,形态不同。薄的云似纱,只需轻轻一口气就能把它吹散,露出一角蓝蓝的天来;厚的云宛如成片的棉团、奔腾的羊群、绵延的雪山……透出宏大的张力;不厚不薄的云兀自在天上舒卷,太阳的光线透过云层,为它镶嵌了一道金边。只要抬头看到的人,都会在心里赞叹:秋天的云真美啊!

我们习惯用朵来作为形容云的量词,但对秋天的云,光用朵来形容是不够的。有时候,天空仿佛一块抻平的蓝布,寥寥白云成丝成缕,仿佛某个顽童拿了粉笔,想勾勒风的形状,随手画了几笔,这时的云便以线计。如果这一线云晕染开,就变成缥缈的丝带,这时又以根计了。假如这丝带般的云绵延千里,又当以何计?八千里路云和月,还有比这更恰当的形容吗?若逢秋云映水,是河,便是一河云;是湖,便是一湖云;是溪,便是一溪云;是塘,便是一塘云,天光、云影共徘徊。

看云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倘若无事,可至郊野开阔处,择一缓坡卧看云,独行也好,约三五知己亦好,是秋日一大乐事。即使无酒,有云就能醉眠芳草。秋阳柔和,暖暖地敷在脸上,云天俱净,眼睛也很舒服,对久居都市的人来说,是千金难买的时光。即便看上半日也不觉单调,因为云是时刻变幻的——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除此之外,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还能不时看到几行南飞的雁群穿越云间,撒下一串温暖的叮咛。

老同学在微信朋友圈发过一张图片让大家猜,留言几乎都是“雪地”。一眼望去确实如此。直到她提醒倒过来看,大家才恍然大悟,那竟是一张云景图,颠倒过来便成了神奇的雪地图。白云在天上翻涌,如同深蓝色的海面腾起的白浪,让人相信万事都有转机。上个月我去云台山,恰逢雨后初霁,大团大团的云雾从山中升起,在脚下翻涌、在身侧流连,且越来越浓烈,简直像闯进了云中世界。我们爬到茱萸峰顶,云雾缭绕,峰顶的庙宇宛如琼楼。据说,王维当年重阳登高,就是于此处写下“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故才将此山命名为“茱萸峰”。但站在峰顶,看着漫山遍野的云雾,我想到的却是王维的另一句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何其淡泊洒脱!我们在峰顶待了半个多小时,虽然没能饱览深秋层林尽染之妙,却难得体会了“云深不知处”之感,也算不枉此行了。

我很喜欢作家冰心的诗句:“愿你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我当然知道人生并不都是白云皑皑,也会有阴云密布的时刻。我愿意用落日的云朵来编织一整晚的梦境,用来抵御那些愁云惨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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