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岩

秋寒逼近，田间地头的柿子树也在阵阵寒风中悄然染上一抹醉人的红晕。柿叶翻红霜，柿子满枝头，正是做柿饼的好时候。

奶奶是村里公认的“巧妇”，做果干非常拿手，尤其是做柿饼。每年一到十月，我就巴望着屋旁的柿子赶紧红，这样就可以吃上奶奶做的柿饼了。

柿子成熟后，奶奶佝偻着背，拿着树杈来到院子。她努力地踮起脚想用手中的树杈把柿子一个个摘下来，可柿子却像跟奶奶捉迷藏，树杈往左，柿子就往右，怎么也摘不下来。看到这种情况，我一溜烟爬到树上摘柿子。我摘下一个柿子咬一口，甘甜却略涩。奶奶说，这时的柿子还不能吃，只能做柿饼。

做柿饼首先得给新鲜柿子去皮。那时候给柿子去皮的工具只有小水果刀，想削好一个柿子并不容易。但是奶奶削柿子的手法却很娴熟。她拿着洗净的水果刀，从柿子的一端开始，用水果刀顺着柿子的表面慢慢削，动作流畅。削完后，柿子皮几乎不会断。

削皮完成后，奶奶再用绳拴住柿子蒂，把柿子挨个儿挂起来，让它们舒舒服服地晒太阳。晒柿饼可是件大工程，通常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十斤柿子只能晾晒出两到三斤柿饼。我看着院子里的柿饼，心里充满着激动和期待。

柿饼晒好后便要捂霜了。捂霜时，需要将柿饼一排排放入缸中，然后加一层干柿皮，再放一层柿饼，叠放至将满缸后封缸，再将缸放置于阴凉处生霜。温度越低，柿饼结的霜越好。

柿子自带糯甜，制好的柿饼更是香甜软糯，既有新鲜柿子的鲜香，也有其独特的韧劲儿。托在掌心的柿饼裹着一层晶亮的白霜，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我偷偷先用舌头舔了一口，心里漾开一朵花：甜死个人呢！接着，我再咬下一口，鲜甜的果肉里包裹着滑嫩而甜如蜜糖般的流心，令人回味。每到那时，我常坐在门前的柿子树下贪婪地吃着柿饼，感觉自己就是村里最幸福的人。

奶奶常常让我们给邻居送些柿饼，嘱咐我说，好的东西要与大家分享。送的过程中，我望着柿饼那诱人的黄色，三番五次想尝尝，但还是忍住了。我心想：不能偷吃，还得把甜蜜的柿饼分享给大家呢！

我读大学的时候，奶奶去世了。从那以后，我再也吃不到奶奶做的柿饼了。参加工作后虽然每年家里都会买很多柿饼，但都没有奶奶做得好吃。

深秋时节，柿子又成熟了。我坐在柿子树下，抬头望着满树的火红，不禁想起奶奶做的柿饼和那被柿饼浸润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