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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8日 星期

那个叫“肖”的笔友


■垄上月色

认识他时,我还在读师范。我与肖的相识,源于我在报纸上发出的几篇文章。

那天傍晚下课后,我和几个女同学相约去图书馆。刚走到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就笑眯眯地扬着一封信对我招手。我疑惑地接过来一看,落款地址居然是部队的,再看信封上的字体遒劲潇洒,很明显是男孩的笔迹。心存疑惑的我在几个女同学嘻嘻哈哈的打趣声中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随手把信装进了衣兜。

回到寝室后,我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写信人落款是“肖”,一个我不认识的名字。信封里还有一份剪报——那是我发表在报纸上的一篇文章。他的信写得很简短,大意是说想交我这样一个朋友。那是1996年,我16岁,网络还不像今天这样普及,笔友这个词在校园里很酷。那时,我是班干部,也是校文学社社长和广播站站长,正处在一个虚荣而敏感的年龄,一看对方是因为自己写的文章而和自己交往,心里难免会有那么几分得意和自豪,于是就很小心给他回了信。大意是说,自己也很希望与朋友聊聊文学、谈谈人生什么的。一个星期后,我又收到了他的第二封来信。就这样,我们开始了纸与笔的交流。

平日里我很少逛街,也很少买衣服、化妆品,节约下来的钱都用来租书、买书、买稿纸了。我来自农村,与城里女孩相比,当时所能做到的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站到领奖台上、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名字变成铅字,各方面都努力做到最好。表面很风光,我内心却自卑而孤独。在这种情况下,等肖的来信和读肖的来信成了令我快乐的事情。

很多次,没课的时候,女同学三五成群地逛街或约会去了,我则静静地坐在教室前面的栏杆旁读信。夕阳暖暖地照在我的发梢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我们距离遥远且素不相识,但不会因外表的美丑和贫富的差距来品评彼此。我们用纸和笔静静地交流,谈对人生、对文学的看法,诉说彼此生活里的欢乐与悲伤,畅谈对于共同读过的一本书的感受……他喜欢摄影,经常会寄过来一些自己拍的照片,有时还会寄过来一两本他看过的认为还不错的书。我看后和他分享一下读书心得,也会寄一些明信片给他。

日子波澜不惊。转眼之间,我们用纸和笔交流了三年,马上我就要毕业了,而他也要退役回到故乡。在这三年里,每有心事,我都会向他倾诉。我们不曾谋面,不曾通过一次电话,对现实里的对方一片模糊,在灵魂上却很熟悉彼此。我们就像两条清澈的溪流,精神上互相依傍现实里却又绝不唐突的交汇。三年的学习生涯让我成熟了很多,也坚强了很多,这与他的鼓励不无关系。临毕业时,我寄了一本书给他,书的名字是《牛虻》;他则寄了一把羽毛扇给我——可惜我没有收到,被邮局的人弄丢了。

他的来信被我整整齐齐地扎好,码了整整一箱子。可是毕业后的十年里,我居无定所,终于在一次搬家时给弄丢了。为此,我黯然神伤了好久。如今,偶尔还是会想起他,在我写过的很多小说里,只要有当兵的,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他的影子。有时,一个人静下来时我也会猜想:他现在哪个城市?从事着什么样的职业?现在还好吗?想起他时,我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坐在夕阳里读信的日子,心头还会泛上一丝温暖。

感谢叫“肖”的笔友,伴我度过了三年孤独而美好的青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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