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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2月14日 星期

不断写下去


■郑书方

人生已然过半,许多事情在心中或许早已有了答案,或者说已经有了大致的结果。可这个世界也奇怪得很,总有些事情并不会一直按照你的计划来。比如,当个作家。

立志要当一个作家的梦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小学三年级时自己的作文第一次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上念吧。

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农村,上小学以前是很少能接触到儿童读物的。那时候的启蒙教育,大抵就是在寒冷的冬夜,一群人挤在生产队的牛屋里,听某位长者讲聊斋故事;或者在闷热的夏夜拉一张凉席躺在院子里,仰望满天繁星,想象哪颗是牛郎星、哪颗星是织女。

上了小学认得一些字后,我对知识的渴求变得日益强烈。可在那个年代,买书读根本就是幻想,我只好想方设法借书来读。老师发现我喜欢读书,便鼓励我写读书笔记、记日记。持续的练笔不断丰富着我对写作的无限憧憬和美好向往。

进入初中之后,我开始偷偷地向外投稿。当然,偷偷写、偷偷寄的肯定不只我一个。那时候,谁能偶尔收到一封退稿信,似乎也是一种荣耀,至少证明自己投的稿被编辑看到了。可生性内向的我宁愿永远不要收到退稿信。

初中和高中的几年时光如一列单向行驶的火车,在我偷偷写作—投稿—希望—失望的循环往复中呼啸着一晃而过。那些偶尔印刷在文学社内刊上的稚嫩文字,继续为我熊熊燃烧的文学梦添柴加薪。我梦到过无数次收到正规报社的用稿通知,可现实中一次也没有。

由于太执着于写作,我除了语文成绩一骑绝尘,其他各科成绩都羞于见人。就在高考后那个最后的暑假,我在心烦意乱中去外婆家小住。那天,天将傍晚,我骑自行车回家。半路上,我看到一个牧羊人正赶着一群羊回家,羊群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好似一幅绝美的写意画。

我脑海里突然蹦出一行行文字:“牧羊人挥动长鞭,把夕阳赶下了群山……”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灵光乍现。我没有带笔,无法及时记录下来,又生怕忘记,就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同时嘴里一遍遍念叨着这些文字。到家后,我找来纸笔,一气呵成录下了这首诗,给这首灵感之作起名《夏日写意》。

那时候,农村基本看不到报刊,收音机却是家家户户必备的,我经常收听省市电台的节目,便大胆决定把这首诗投往省电台的一个文学栏目。我连夜把这首诗工工整整地抄写好,第二天一早骑车去县城,把它寄了出去。

当时对这首诗虽然抱有很大希望,可因为以前失败的次数实在太多,因此我也不敢有过多奢望。甚至在过了几天之后,我都不敢再打开收音机听节目了,害怕一次次的失望叠加,最终击溃我脆弱的神经。可就在我几乎不抱希望时,一天,爷爷从外面回来,高兴地问我:“你是不是有文章在省里发表了?”他显然也不需要我的回答,紧接着又说:“有人从收音机上听到了,都在夸你呢!”我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好在这个节目还有重播。次日,爷爷召集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完完整整地把我的诗听完,然后郑重宣布: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都要给我写文章让路。

过了不久,邮递员送来一张五元的汇款单——是这首诗的稿费。那时候,一个工人月工资也就几十块钱。左邻右舍为此又议论了好几天,大意是说我就此吃上了公家饭,不简单。那五块钱,我却没舍得去领,一直把那张汇款单珍藏了多年。说来也怪,自从发表了这首处女作之后,我的写作之路忽然就顺畅起来,作品不断发表。

那一年,民办大学已开始招生,我的高考成绩虽能上民办,但家里的条件又实在不允许,无奈只好放弃。后来,我一边工作一边自学。经过几年的努力,我也拿到了大学文凭。这时,正好市里的一家报社公开招聘编辑、记者,凭借发表的大量作品,经过笔试、面试的激烈角逐,我终于如愿进入报社工作。后来,我一直从事副刊编辑工作,也结交了许多作家朋友,我们一同在荆棘丛生的文学道路上艰难跋涉,虽有过短暂迷惘,却从不曾退却。

某日,与一文友讨论作家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入了某一级作协,就算是哪一级的作家了吗?似乎是,似乎又不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加入各级作协只能算是对过去写作成绩的认可,要想始终保持在这个水平并且有所提升,只有不断写下去。写作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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