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芳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父亲，我很少落笔，可能是因为父爱太像一条河。

父亲高中毕业，很能干。自学木工、电工，家里的家具很多是他做的。到现在，家里的很多凳子、柜子等家具还是父亲加工的。父亲在修理电器方面很在行，一般的问题也难不倒他。

小时候,父亲对我们比较严厉。弟弟上学前班时不好好学习，逃学，被父亲收拾了一顿。从那时起，弟弟在学习上就用心起来，从小学到大学一路名列前茅，读出了名堂。

有一回，父亲让我帮他倒杯水。才几岁的我也口渴，倒完水后，就着父亲的茶杯先喝了一口茶。父亲瞪着眼睛，第一次提高了声音，说：“长辈没喝你不能喝！重新倒！”我含着泪水，照着父亲的话做了。从此以后，尊老就刻在了我的骨子里。看到长辈，我再不敢冒失。

父亲是退伍军人，公私分明。父亲外出回来，他的包从不让我和弟弟动。我和弟弟心里知道，动也没用，父亲从来不会为我们买小玩意儿，也不会为家里买吃的喝的。工作就是工作。

父亲不爱说话。16岁那年，我一个人坐火车去新乡上学。临行前，父亲叮嘱我一句话：“有便宜不占，有热闹不看。”出发那天，是母亲送我上站台，是母亲目送我第一次离开家。以后的日子里，我牢记父亲的话，和人相处不贪图小便宜，宁肯自己吃亏；出门在外，街道上、列车上，凡是热闹的地方，我都避开。

毕业后参加工作，父亲只提供经济支持，和我没有过多交流。我奔赴郑州准备考研的时候，想要一台电脑。那时候组装一台电脑需要五六千元钱。父亲知道我的想法后，直接坐车到了郑州。在一家小小的烩面馆里，他把用手绢包着的一沓现金递给我。“六千块。”他说，“剩下的钱你零花吧。”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六千块钱其实是父亲一年的收入，只是高兴地拿着钱组装了一台当时比较先进的电脑。学习没有提升多少，倒是因为有了电脑，我学会了打字，学会了逛论坛、挂文学网站，积攒了一点儿写作经验。

都说父爱如山，我觉得父爱是一条河，默默地流淌，还不忘滋养子女。

父亲年轻时候长得很清秀，有学问，肯吃苦，懂技术。父亲的样子是一个家庭教育的模板，我觉得天下的男人都应该如他这样。如今我人到中年，父亲也将近古稀。看着他越来越瘦仍整天忙碌，我劝父亲多休息。他却说：忙着比闲着好。

是啊，忙着比闲着好。工作之余，我忙里偷闲，带着娃回娘家，父亲总是很高兴。他的高兴体现在早早去市场买新鲜的河虾，买楼下烧鸡店的鸡腿、凉菜。他交代母亲给我们炖排骨、烧青菜，各种菜肴堆满茶几。那长条茶几承载着父亲的欢喜。

父亲不爱用语言表达，但只要家里有事，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在我心里，父爱就是一条河。河水清澈，在流经自己生命路线的同时，不忘记照拂我和弟弟这两条分支。母亲总是说，大河有水小河满。因为有父爱这条河，我和弟弟才能心安地奔赴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