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素娜
2023年11月17日,舞阳县袁集村首届烙馍节在袁集村正式开幕。虽然我没有到现场,但看到朋友圈里发的照片和视频,一下子勾起了我心中关于面食的回忆。
小时候在外婆家,每天早晨起来都会看到外婆在灶屋烙馍。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电饼铛、平底锅、烤箱之类,只有简单的鏊子——在地上放三块砖头把它支起来,用麦秸或豆秆做柴火。外婆将烙好的馍搭在上面,一遍遍直到翻熟。我不爱睡懒觉,就爱坐旁边看外婆这么游刃有余地烙馍和翻馍。当时,我想不通为什么没有用尺子测量,外婆却每次都将馍烙得刚好和鏊子一般大小,还非常圆。
我们常吃的油馍有两种,一种是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又起层的葱花小油馍,咬上一口让人回味半天。在那个还舍不得买菜的年代,一张葱花小油馍配上外婆亲手腌制的咸菜或酱豆就可称得上是美味了。另一种是前一天剩下的烙馍,放置一夜后不再那么柔软,卷起来也容易掉渣儿。外婆就将油和盐抹在一张烙馍上,再拿一张烙馍盖上,两张烙馍放在一起充分摩擦,直到油和盐均匀分布在烙馍上,再放在鏊子上翻。这种油馍不能软,要的就是焦酥,所以在鏊子上要用心时时观察,发现它开始变焦了,就按三等份把它折起来,小火慢焙至熟。等放凉拿起来咬上一口,酥脆过瘾,就连发出来的咀嚼声都是那么美妙。仔细想想,这两种油馍一刚一柔,如一对夫妻互补又和谐。外公的牙口不好,烙馍太劲道、油馍太难嚼,外婆就给他做水馍。工序和第二种油馍差不多,只是要在水里浸泡软了再上鏊子,翻几遍下来,不劲道也不酥脆,反倒有些烂糊,那可是外公的最爱。
我的最爱是“面鱼”和“面包”。外婆烙馍时,我只要站在跟前不动,外婆便心领神会地把面团搓成长条、压扁,几个翻转下来便是一条“面鱼”。“面包”就更简单了——把面团擀成圆片后,在上面撒上一层白面,对折起来,焙熟后就直接往嘴里送。现在想来,没有加任何作料的“面鱼”和“面包”之所以这么香,应该还是得益于外婆的好手艺。
焦馍和菜馍也是不得不提的面食。焦馍里除了放芝麻外,外婆还总会放点儿鸡内金进去——小孩子积食时不用拿药,这焦馍就能解决问题。那时我总是嫌弃它脏,却又实在说不出它哪里脏,只好乖乖吃下,然后被它的脆、酥、香征服。那时,农家的餐桌上菜品单调,不爱吃青菜的我却总被菜馍轻易吸引。每每看我们大口大口地吃得欢,外婆便笑得最开心。物资匮乏的年代,外婆总是尽己所能地满足我们的胃口,为平淡的生活加点儿作料。
大概是太爱外婆的缘故,对做饭没有丝毫天赋和好感的我却对烙馍情有独钟,上小学时便学会了这门手艺。师范毕业那年,从小玩到大、在外地工作的发小加闺密来信说想吃家乡饭,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她寄些烙馍过去。等烙馍和油馍烙好,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去邮局将其热乎乎地寄出。看着邮递员收件时那既惊讶又理解的表情,我满是自豪,完全忘记了刚才烧火时又烟又呛的狼狈。现在偶尔相聚,我们说起来当年的情景还是感慨万分。
中原人以面食为主。其实不光是烙馍,吴城的锅盔、北舞渡的卷子馍和杠子馍也是一绝。很多人专程去买,现在已成当地的特色。吴城的街市上每间隔三五米就会有一个锅盔摊位,这么密集却丝毫不影响其生意的红火。记得那年去火车站送定居西安的小姨时,我提了一兜锅盔,她老远看到我就嚷嚷:“我不饿,不拿,不拿!”我二话没说,提起锅盔放到小姨面前让她闻,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这味道我得尝尝,回去了也可以配着西安的羊肉汤吃。”不止平时,每到春节前夕,北舞渡的卷子馍、杠子馍便十分排场地被装进精美的包装箱,摇身一变成了走亲访友的礼品,比起家常的面食高档了许多。
内心深处,我还是想念亲手制作年货的岁月。那时的馒头都是自己蒸的,从方馒头到圆馒头,从简单的油卷到妖娆的花卷;枣花馍从单纯的概念到花样层出不穷,包子也发展到无所不包……这也从侧面见证了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
生在漯河、长在漯河,单单面食就让我怎么也写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