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守业
出生于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大都记得这么一句俚语:“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这句俚语真切地反映了那个温饱问题尚未彻底解决时代人们的生存境况:是一碗碗冒着热气的红薯汤温暖了那些困顿的日子,是一块块红薯让人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在我的记忆里,红薯是有“色”的。
红薯有多种吃法,但蒸着吃可谓是最普遍的一种。那时候,大人总会在清晨把前一天晚上洗好的红薯放进一口铁制大锅里,加入适量净水,盖上大锅盖,用麦秸引燃劈柴,再拉起风箱、燃起大火蒸上半个小时左右,一大锅红薯就蒸熟了。每到这时候,小孩子便在风箱的轰鸣声中陆续起床围在锅台边。待掀开锅盖的那一刻,一双或几双小手会伸向锅中。尽管锅中的水蒸气烫红了小手,但仍不能阻止他们快速将一块块熟透的红薯拿在手里。尤其那些男孩子,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拣一块儿大的,然后急急跑向大街和小伙伴相聚,一起品尝红薯带来的幸福滋味。有时,为了活跃气氛,小伙伴常常会两个人或多个人进行吃红薯比赛,看谁吃得最快——在朝阳映衬下,无论参赛者还是鼓劲者,小脸上都泛着幸福而红润的光。
红薯尽管很高产,但也有一个缺点:放久了容易患黑斑病而烂掉。人们为了减少损失,会将一部分储藏在地窖里,另外一部分切成片、晒干后储存。那时,白天都要忙生产队里派的活儿,各家各户只好趁着夜晚时间推制红薯干。之所以说是推制,是因为人们用的是一种叫推子的工具——用它推出来的红薯干薄厚均匀。晒红薯干一般在晴天进行,晾晒的地方也要选在土坷垃较多较大的空旷田地。将红薯片摊在地里晾晒,你会惊喜地发现:空旷寂静的深秋夜里,密密相伴在皎洁月光下的红薯片呈现出耀眼的白。
生产队里集体收过红薯之后,大人孩子似乎都喜欢到田野里遛红薯。不过,那时候大人遛红薯是单枪匹马独往独来,我们小孩子却常常结伴而行——除了聚在一起能多些热闹氛围外,更主要的是为了一起焖红薯吃。吃着香喷喷的红薯,小伙伴们因劳作或兴奋而挂在脸上的汗珠儿在夕阳的映照下金光闪闪。
去年11月中旬,我无意间和家人闲逛,竟逛到了“红遍沙澧 薯香漯河”为主题的漯河市首届蜜薯节现场。置身万余人参加的盛会现场,仿佛一下子扑进了波浪起伏的欢乐海洋。戏剧表演、文艺演出、蜜薯品尝、文化研学、产品展销、红薯评比等轮番上阵,让人领略到了农村发展的美好韵景,还给人带来了丰富多样的美食享受。尤其是产品展销、红薯评比的活动现场有许多网红拿着手机现场直播。再看那些整齐排列在桌面上参加评比的蜜薯,更勾出了我的童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