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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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31日 星期

麦黄杏


■邢德安

麦黄了,杏也熟了。麦花婶握着一把金灿灿的杏默默地站立在自家地头,望着那满地金黄,似乎在想着什么。一颗被她捏开的杏,香气扑鼻,甘甜的汁液滴落一地。

麦花婶是个勤快人,做活枪利马快,干净利落,村子里没有几个人能够敌得过她,尽管现在年纪大了,但做起活来仍不输年轻人。也正是由于这样的性格,天长日久,积劳成疾,落下了腰肌劳损的毛病,如今好多重活都干不了了,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老了。她忘不了刚嫁过来时,走路一阵风、家里地里活儿样样拿手的辉煌。那时,公婆喜得合不拢嘴,逢人便夸“俺家那浑小子真不知哪来的福分,娶得了麦花这么好的媳妇”。新媳妇才来的第一年就挣了三千多个工分,是全生产队出勤最多的劳力。

那年春天,麦花婶在自家的院子里栽下了一棵杏树,名曰麦黄杏。常言说:“桃三杏四梨五年。”这棵杏树和麦花婶一样勤劳,刚到四年头上便开始结果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逢麦收时节,麦花婶总是在每天下地的时候摘上一大把杏分给大伙吃。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要一到麦天,人们就不由得想起了麦花婶,想起了那诱人的杏香。人们都知道,麦花婶干活不惜力。那时候在生产队割麦是按劳计酬的,多劳多得,但是,她总是在自己的一趟麦割到头的时候不忘给身边的人捎上几把接趟儿,这样一天下来就耽误自己少挣了几个工分。丈夫说她傻,她笑而不语;邻居说她好,她说应该的。

转眼到了新世纪,麦花婶也从当年的穆桂英变成了如今的佘太君。麦收也听不到那磨镰嚯嚯的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联合收割机的轰鸣声,一两天的时间便场光地净。她感叹这社会发展得太快了,快到你还来不及看,有些东西就流行过去了。不过,即便如此,每到麦天,麦花婶下地的时候,仍不忘摘上一大把杏带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习惯一直没有变,也许是对过往的一种留恋,也许是一种浓浓的乡情。看到亲手播下的希望收获在即,那种情愫和喜悦不是一半句话能够说清楚的。她甚至又想到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土地承包到户,每到麦收天,总是她在地里割着,丈夫往打麦场里拉着,每割完一趟,便吃上几颗杏子,虽累却甜。今年不同了,过罢年,丈夫先行离她而去了,儿子们又不在家,看来这地是真的不能再种了,必须另想办法了。

“麦花婶,在想什么呢?”就在她陷入深沉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朵。是小娜——驻村第一书记、扶贫攻坚工作队队长小娜。自从丈夫生病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小娜就不断往家里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闺女哩。“大婶,您是不是在为收麦发愁哇?您别着急,等明天收割机能下地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帮您联系,保证不让您作难。您如果感到种地困难的话,我可帮您联系农民合作社,把土地流转出去,您看咋样?”

“闺女,这太好了,你真说到我的心里去了!”麦花婶眼睛湿润了,好像有很好多话要说,但又没说出来。最后,她抓起小娜的手,把那一把杏塞到她手里说:“闺女,你吃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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