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悠

大概两个多月前，河上街陶瓷坊的一个胖丫头送了我一把枯木杜鹃，并托办公室的同事拿给我。刚拿回来时是一把枯枝，被一层旧报纸松散地包裹着。我万分感谢，随意从中抽出两枝插在盛了水的玻璃瓶里，其余的便送给了燕子，可能她又分送给了其他人，反正一段日子后，同时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反馈——枯木都未开花。

说它没有开花吧！也着实委屈了它，毕竟在最初的三五天，它还是开了零星的几朵，哦，大概三朵吧。紫红色的小花，仿佛是在枯苞里“憋屈”久了的缘故，花朵很皱巴，一点儿也没有新开花的神采，花并未全开，只在花苞里微微露出了点点花的瓣，就停滞了。

说它开了花吧，又实在算不得开花，暂且还是算它开过花了吧。然后又过了一些时日，那些花便干枯了。我用手轻轻一捏，它就变成了紫色的粉末，落下来，像是给桌面铺了一层细沙。我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期待着，再多等些时日，它们肯定能开出更多花儿来。后来，在影院看电影时，小羊在座位下捡了一只小黄鸡，应是泡沫做的，他送给了我，我无处安放，就随手把它放在枯木杜鹃上，刚刚好，那枯枝蔓蔓，刚好给小黄鸡蓬起来一个家。

在期待花开的日子，这只小黄鸡陪着我，在工作的闲暇之余，我常常望着它出神。我曾经对燕子说过，等有一天我老了，要在山野间选一处开阔处，辟一方庭院，在院子里种满花，再养两只芦花鸡，我晒太阳的时候，花静静开着，芦花鸡在花影里悠闲地觅食……如此想的时候，那期待花开的日子竟诗意起来。

但有些期待注定是徒劳的，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了，它们最终没再开花。枯枝真的成了枯枝，我折断一小枝，发现它已全部木质化，看来不会再生花了。我从花瓶里把它们抽出来，接触水面的枝干上已生出霉斑，浅褐色的，一点儿也不好看，但显然已是枝条上唯一有生命力的东西了。

花到底只开了三朵，在这个春天。而去年燕子的那一捧，却是花开满枝，花落又生叶，那生命力灿烂而张扬，仿佛把它们从花瓶中抽出去插进泥土里，它就能迅速扎根蔓延，生出一片林来。也许，再有一个春天，我从它们身边经过，灼灼杜鹃就能花得摇曳多姿、香飘十里百里。我细细想着，那真是一番绝妙的情境啊。

我最终也没舍得把那一把枯枝扔进垃圾桶，而是在春雨过后，插在了院子的花坛里，期待着泥土能重新滋养它。那一把枯木杜鹃，虽然并未带给我满枝花开，但在期待花开的时光里，它却带给了我最美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