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飞
陈星聚恨恨道：“台湾有这样的悍匪横行，老百姓还怎么活？”
“是呀，其实前任同知林大人在任时已经对治下的几股土匪制订了详细的剿匪方略，然而，就因为在铜锣湾的抚番失利，岛上有人组织联名向巡抚衙门弹劾，结果林大人以抚番不力的罪名被罢，而吴氏兄弟就越发嚣张起来了。唉！”徐芬叹道。
“不行，这样的情况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们准备随我去府衙见刘大人去！”陈星聚说着已经取下了帽架上的帽子。
“刘大人到！”一声禀告从门外传来。
陈星聚一惊：“快随我出迎！”
山上，扒开眼前的灌木，吴阿富和一群土匪狡猾地观察着山下。
山脚下的几个山村呈品字形散落。此刻正值清晨，山村炊烟袅袅，偶尔可见村里有人走动，还可听到零星的鸡犬声。
土匪们判断出这里没有任何防备。麻脸凑到吴阿富的身边道：“二当家的，已经看了这么长时间了，没有发现任何防备，动手吧？”
吴阿富眉头紧拧：“好，听我号令，准备……”
“慢！”一旁的丘阿朗急忙上前阻拦：“二当家的，还是派人告知一下大当家的吧，万一……”
吴阿富怒了：“万一个鸟！老二就当一回家了！弟兄们，给我冲！”
一声呼啸，众土匪号叫着冲出了树林。
锣声骤响，村子里像炸了锅一样乱成了一团，本就狭窄的小街被四处逃奔的人塞满了，哭声、叫声和狗的狂叫声交织在一起喧闹着。
随着一声铳响，一个六十多岁的山胞长老出现在街心庙前的台阶上，他的身边迅速围上来几个年轻的族中汉子。
长老对乱作一团的人群高叫：“都不要慌，女人和孩子都往后山上跑！快！”
一个手持梭镖的青年挤到长老身边说：“长老，这土匪从来没有闹过咱们这儿，今天是怎么了？”
长老道：“来不及说这些了，你们快去分头告知中、七两村，让他们赶快来打土匪！快去呀！”
几个年轻人应声而去。长老又回头对身边持梭镖的青年道：“你快去淡水报官，快！”
“是！”青年应声跑了。
长老这时已登上庙前的台阶高声喊道：“族中后生们！土匪进村了，他们要杀人、放火，族里的女人要受他们的祸害，咱们是男人，不能让土匪祸害我们的族人，都拿上家伙跟我走，和他们拼了！”
“走啊！去杀土匪啊！”喊叫声中，黑压压的一群山胞汉子在长老的率领下像海水一样向村外漫去。
签押房里，陈星聚正指着地图和刘敖讨论剿匪的步骤。看起来他的计划已经向这位新来的顶头上司和盘托出，并且得到了府台大人的高度认可。
果然，刘敖在听完陈星聚的讲说后当即拊掌大笑道：“陈大人不愧在大陆剿过匪，您这招釜底抽薪彻底把土匪剿灭的法子我看可行，这次来就是想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陈星聚却不像刘敖那么高兴，他仍然是有些犹疑：“想是这样想，但是我需要一个机会；大人请看，咱们如果进山去剿，他们地形熟，山里边情况复杂，很难把他们一网打尽，如果能把他们引出来……”
“报！”随着叫声，一个衙役跑了进来：“禀大人，穹庄来报，土匪进他们的村子了！”
几位官员同是一惊。
刘敖急问：“多少人？”
“尚不清楚。”
陈星聚急忙吩咐道：“速去查清楚，看土匪是小股骚扰还是全部出动！”
衙役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陈星聚却显得有些兴奋地对刘敖道：“大人，也许机会来了呢！”
刘敖不解了：“啊？”
陈星聚回身案前指着地图说：“大人请看，听说土匪过去从来没骚扰过这里，今天怎么突然吃起窝边草了？我觉得他们不会是全部出动，如果是小股，我们就把他围在这里，大兵埋伏起来等大股土匪来救，然后把他们引进村里，到那个时候，我们大兵齐出，把他们……”他做了一个一举消灭的手势。
刘敖高兴了：“他奶奶的，这下再不能让他们跑了！”
陈星聚却还有打算，他试探地问道：“大人，就不想把他的老巢给捣了吗？”
刘敖一惊：“呵？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难道你还有什么锦囊妙计？”
陈星聚正色道：“对，我就是要用个绝户计！大人，如果我们现在去穹庄，把去那里的土匪给拖住，大股土匪必然来救，这个时候派兵去大科坎通往穹庄的路上秘密埋伏，循迹摸清土匪的老巢，等大股土匪离寨而寨内空虚之时而将它一举捣毁……”
不等陈星聚说完，刘敖就兴奋地打断了他：“奶奶的，你老陈运气好哇，想啥就来啥。其实咱老刘打上岛的第一天就想把这股土匪给彻底灭了，但是苦于摸不清他们的老窝。这回……不说这些了。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么周详的计划，这里又是你同知衙门管辖，说吧，准备怎么干？”
陈星聚摇摇头道：“光我准备可不行。您是府台大人又是兵备道，您手里有兵权，离了您我什么也做不成！”
刘敖大手一挥：“别说那没用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星聚道：“大人，您得给我兵！”
刘敖一听，也不答话就朗声对外喝道：“乐文祥！”
“到！”六品武职装束的乐文祥应声进来，对面前的两位大人躬身施礼。
刘敖拉着陈星聚对他吩咐道：“老乐呀，带你的人跟着陈大人，不光是打仗，你得给我好好保护陈大人，如果他有一丝闪失，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明白吗？”
乐文祥挺身拱手：“是！”
陈星聚见状忙道：“谢二位大人！府台大人，怕是还要烦劳您……”他趴在刘敖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刘敖听完后点了点头道：“放心，你只管打你的，那边有我！”
见几位大人一直对自己视而不见，徐芬急了：“二位大人还没给下官派活呢！”
刘敖笑了起来：“哈哈……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少了你这个大甲司呀？陈大人，和山胞打交道不能不带上他们呀！哈哈……”
就在陈星聚开始进行他和刘敖共同制定的剿匪计划的同时，淡水教堂的一间密室里，当年的利玛士，现在已经改叫玛士的牧师在听完面前的罗豹的汇报后霍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什么？这群蠢猪，蠢猪！”
自到台湾以来，玛士牧师和他带领的人员是打着受国内教会指派来台筹建新教堂的名义，暂时在淡水这座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教堂里存身的。其实，他肩负的使命只有国内的情报机关和戈巴将军清楚，而主持这所教堂的拉奥神甫并不知道，但是他却得到国内教会的指令不能过问玛士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因此玛士名义上虽然是牧师，但所做的一切都不需要经过拉奥知道而十分神秘。
此刻，就是因为他之前已经得知陈星聚要对山里的吴阿来动手的消息，所以就派罗豹进山通知这伙即将成为他手中定时炸弹的土匪赶快逃遁，以免落入官府的圈套而被一网打尽。然而，罗豹报回的消息却让他十分震怒，他已经有了预感，这颗定时炸弹怕是永远也不能引爆了，难怪他听完罗豹的报告后要大发雷霆。
罗豹却是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他们的确是蠢，但是陈星聚已经去了穹庄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谁也救不了他们。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我不是让你告诉他们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吗？”
“是呀，我已经把你的话告诉吴大当家了，可是……”
玛士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你，现在就去，告诉吴阿来，不管在穹庄的人怎么样，他的大队人马一定不能下山！快去吧！”
“是！”
罗豹正要起身离开，却又被玛士叫了回来道：“回来！万一他真下了山，你就也赶到穹庄，想法制造混乱，争取给他们创造个脱身的机会，用你们中国的话说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罗豹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开了。
陈星聚的绝户计
日近黄昏，喧闹了一天的穹庄终于平静了下来。陈星聚带领人马伏在山坡上的密林里，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庄。突然，一个土匪的身影从村头的一所民宅里飞出。
乐文祥起身就要冲出，却被身边的陈星聚拉了下来，并对他做了个不能动的手势。
乐文祥不解，想问为什么，却又被陈星聚摇手制止，只好又悻悻地趴了下去，同时自言自语嘟囔道：“奶奶的，这是什么身手？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呀？”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