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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2日 星期

母亲的疙瘩饭
(外一篇)

■郎纪山

幼时的记忆里,母亲总能把缺油少盐的饭食调剂得有滋有味,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过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去逢年过节、人来客去,吃好面馍、喝好面面条便成了人们的一种奢望。天冷时还好说,有“红薯糊涂”“菜糊涂”应付,热天里黏稠的糊涂干急凉不下来,即使凉了也难以下咽。这时,母亲就给我们做“疙瘩”饭吃,也就是“菜丸子汤”。

漫长的冬日里,农家的饭食单调而寡味,除了红薯还是红薯。大人好迁就,小孩子家不懂事就常常“闹饭”。一天中午放学后,母亲说:“快吃饭吧,今儿个我做了一锅丸子汤。”早已饥肠辘辘的我,端起碗就盛,呼噜呼噜喝得山响。母亲在一旁不停地提醒着:“慢点吃,别噎着了!”我没顾上品味儿就一气儿喝了两大碗,还想喝,可饭汤已顶到了喉咙眼儿,实在喝不下去了,就抹了抹嘴说:“娘,明儿个还烧这饭!”

后来才知道,母亲做的丸子汤,有的地方叫“疙瘩饭”。就是把胡萝卜、白萝卜擦成丝儿,用油、盐、葱、姜等腌渍一下,然后用玉米面、麦面掺在一起,团成核桃大小的丸子下到开水里煮熟,再把芝麻油腌渍过的葱花儿往锅里一倒,香味就溢满了整个院子。

母亲经常说,做饭不能怕费事,怕麻烦,图省劲儿啥也做不好。妻子在这方面就不行,舍不得下劲儿,擀面条时和的面团常常软不拉几的。母亲说,那是“尿床面”,擀出的面条儿不劲道。和面得做到“三光”,即面光、手光、盆光,和了面,面盆子跟“石灰窑儿”一样,永远做不出好面条儿。

现在,生活好了,天天跟过年节一样,大鱼大肉吃腻了,我也想换换口味,曾试着做了几回疙瘩饭吃,但无论怎样用心,就是做不出当年母亲做出的味道。

记忆中的烙馍

烙馍,也叫单馍或薄烙馍,由麦粉儿掺水揉和成软面团,再擀成薄薄的圆片,摊到鏊子上熥熟,一张带着焦花、散着麦香的烙馍就制成了。

农家过日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掰着指头算计着过。牙缝儿里挤、勺子上刮、筷子头儿上省,熬一日算一日,故一直流传着“烙馍省,蒸馍费,常吃油馍要当(抵押)地”的俗语。

幼时的记忆中,一般的人家平时是很少吃馍的,除非农忙和年节。有一年冬天,母亲把外祖母接家来小住,特意烙了几个单馍让外祖母吃。母亲怕不懂事的小妹偷吃,就把单馍放在一个竹篮里,高高地悬吊到梁上。小妹五六岁,在外边疯跑后饿了,见家里无人,就搬了一个小凳垫脚,用一根小棍把篮子取了下来,拿了一个单馍,又把篮子挂回了梁头。中午,母亲下工回来,发现少了一个单馍,问谁谁不知,以为是猫偷吃了。外祖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在一旁笑着说:“这猫可不小!”为此,小妹落了个“好吃嘴”的名声。

那时,家里来了客人,鸡蛋茶、捞面条儿、薄烙馍是一等招待。主人陪客人吃饭,总是吃得很慢。客人也是细嚼慢咽,顶多吃上两个单馍就不吃了。在那个年代,拿捏着吃,是一种礼数,更是一种涵养。否则,是要被人笑话的。

麦面烙馍真正成为农家的寻常饭食,是在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提高了,粮食产量提高了,家家户户缴了公粮卖余粮,大囤小囤装着粮,天天细米白面,变着花样吃。上了年岁的老人说不上三句话,就会扯到吃饭话题上。

现如今,大多数人都不愿烙馍了,嫌费事。想吃馍就到集市上买。只有上了年岁的人隔三岔五地吃上一顿烙馍,不知是想换换口味,还是对往昔艰难岁月的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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