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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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2日 星期

指甲上的月亮


■浮生

看到姥娘院子里的指甲花开得正好,我忍不住摘下一朵,在手指间揉搓,并把鼻子凑上去闻,搓软的花瓣有种酸腥味。我喊宝宝过来,告诉她这种花能染红指甲,并演示给她看,遂又摘下一朵团搓出汁,覆在中指上,顺手摘下一片豆角叶子,像包粽子似的把中指缠起来。

幼时,乡下人家院子里大多种的都有指甲花,这花好养活,颜色又鲜丽,庭前院后植上几株,点缀农家生活。指甲花还有一个艳雅的名字:凤仙花。这名字就像梳洗齐整的大姑娘,含羞带笑,欲拒还迎的撩拨中有端坐高阁的自命不凡,说不定还有点零落红尘的自哀自怜;而指甲花就皮实多了,像邻家的野丫头,我们一起拾过柴火,一起尝过田里的青玉米秆,还合谋偷过谁家的小甜瓜,仿佛一抬头,这野丫头热气腾腾的脸就在你眼前晃。

指甲花是乡下孩子为数不多的臭美神器,不必等到“忽如一夜春风来”给你视觉冲击,不经意间从女孩子新染的指甲中就看到了花开正艳的季节时序。如同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宿命,指甲花在人间的阅历就是带给人们指尖的惊喜。

最热闹的是包指甲的晚上,大人小孩儿齐上阵,我那时住在大姨家,我和表妹把几株开满花的指甲花全摘下来,看着那么一大捧花,揉搓到最后只剩一小团。仔细从花泥中挑出米粒大小的一团覆在指甲上,登时指尖上的凉意直达心底,再用梅豆叶子精细包裹,最后用线绳缠绕固定,这古老的美甲工序就算完工了。十个指头都重复一遍这样的操作,一双粽子手新鲜出炉,单等一觉醒来,看手指上的满园春色。

不包指甲的晚上总是一夜无梦到天明,包上手指甲后,这手就矜持得无处安放。明明抓痒抠脚平日里水到渠成的事,包上指甲后便不能如愿,怕弄歪花泥,怕戴的绿甲套辗转时掉下,梦也做得不踏实,一夜里醒上好几回,看看窗外,怨天咋还不发白。

昏昏沉沉的一晚总算过去了,早上睁开惺忪的睡眼,才想起昨晚包指甲的盛事。这下可好,心心念念的手指套不知何时已掉落了两个,露出指甲初上色的一抹晕黄,像一枚小小的月亮。懊恼着没有熬过一晚上的圆满,我们急不可耐地揭开剩余手指上的面纱,淡淡的红晕跃然指上。对着亮光左右欣赏,姐妹间相互比较色差,农家小院里笑语晏晏。剩下的一天中,总想时不时抬手看看这指甲的颜色,心也会没来由的雀跃,仿佛经这手做的任何小事都镶上了色彩的花边。

坐在姥娘家的门前,看着姥娘姥爷和女儿对话,在她的笑闹中忍不了指甲花汁液渗透甲面的静寂无聊,我不一会就去掉了甲套。“妈妈,真变红了啊!”我配合她的惊喜,夸张的把手伸在她眼前——原本粉白的指甲色如月晕,指甲缝里倒是无心插柳的红。

一阵风过,浅红轻碧随风颤。曾经喧闹的小院子,岁月的年轮层层叠叠,只有指甲花,花开如故。

■别样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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