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悠

《心居》是我今年读的第一本小说。是滕肖澜花了两年时间创作的最新长篇小说，全书27万字，主要描写在上海这个日新月异的大都市里，顾家三兄妹围绕房子而衍生出的种种悲喜交加的人生故事。小说中的每个人都渴望过上优渥的生活，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精明算计、充满野心，又绝不害人，在小日子里演绎出大味道。

小说从顾家的家庭聚会开始写起。每周六，大哥顾士海一家、妹妹顾士莲一家都要赶到顾士宏那里参加圆桌聚会，陪着老母亲，折叠圆桌打开，活色生香、人情冷暖、矛盾纠葛也像荤素搭配的冷热菜被端上台面，烟火气息随着腾腾雾气散开。聚餐的主题是买房——顾士海的儿子顾昕要买婚房，与顾士宏的女儿顾清俞刚好买在同一小区，而顾士莲却要用大房置换小房，用差价供女儿留学。房子造成的现实落差成为滋生矛盾的导火索。

大哥顾士海年轻时在黑龙江插队，回沪后无房，妹妹顾士莲把房子让给大哥。大哥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二人由此生出嫌隙。顾士莲患病后全家筹钱，大哥却不愿拿钱出来。因为顾昕的婚礼并不顺利，亲家下马连累顾昕，儿媳葛玥又孱弱不中用，房子最终也没买成。顾昕职场失意出轨，后又因其他事锒铛入狱。而顾清俞为了买房和施源结婚，不久又离婚。顾家的第二代人，都有各自的失意。

上海是一个开放的城市，海纳百川，兼容并蓄。顾家是老上海人，顾士宏的儿子顾磊娶的是外来妹冯晓琴，在一次吵架中，冯晓琴离家出走，顾磊追她时意外身亡。平静的生活因为这出悲剧出现裂痕。展翔名下有十几套房产，是名副其实的暴发户。展翔一直仰慕顾清俞，而顾清俞爱的却是施源，爱而不得。顾磊死后，冯晓琴和展翔合伙开了托老所“不晚”，后展翔退出，冯晓琴独自撑起“不晚”。在上海这样的城市，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顾家的故事是一幅浓缩的“上海人文图卷”，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娓娓道来的都是身边的故事，离合悲欢也是人之常情。作者的叙述不疾不徐、细腻软糯，没有主角，出场的每个人物都是主角，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命运，每个人都在向生活妥协，每个人又都在妥协中极力抗争。对所有的人来说，房子是家庭的港湾，但若港湾里没有爱人、没有家人，再豪华的房子也只是水泥钢筋堆砌的空壳。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小说名为《心居》，我想作者写的不仅仅是房子，更是心灵的居所。小说最后，一向孱弱的葛玥为了搭救入狱的丈夫顾昕不惜放下自尊，对着镇长的侄子唱起越剧。隔着纸张，读者听不见她的唱腔，可分明又听到了，并且看到她笑脸背后隐藏的坚强的泪痕——那是被生活磨砺之后的成长。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