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曼，舞阳县太尉镇中心学校教师，漯河市作家协会会员，《漯河日报·水韵沙澧》文艺副刊特约撰稿人。在每日的晨昏更替中学着生活，从不敢好高骛远，也学会了不妄自菲薄，尝试着用文字去填充生活的粗糙缝隙，尽量让生命细腻一些，有力量一些。

平凡人生

■张一曼

《人类简史》里有这样一句话：“历史只告诉了我们极少数的人做些什么，而其他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不停挑水耕田。”所以，我们很有必要承认自己的平凡。

晨昏交替，四季更迭。每天按部就班、每年计划总结，早饭啥时候吃、晚上啥时候睡，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芸芸众生可谓前仆后继，为这股平凡之潮贡献着力量。都说生活的本质是健康平安，可日子清淡久了，难免又生出诸多的不甘心来。这样的心态下，夜幕降临，灯光亮起，家也会少几分温馨多一分疲惫，平稳的工作日常成了时间的消耗，便利的出行甚至沦为对山水人文的亵渎……我想，我们一定是对平凡有了误解。

《平凡的世界》里有这样一句话：“既不懈的追求生活，又不敢奢望生活过多的报酬和宠爱，而是理智而清醒地面对着现实。”生活不等别人来安排，靠自己的双手用自己的真心去创造，无论结果是喜是悲，可以慰藉的是，总不枉在这世上活了一场。有了这样的认识，平凡的道路两旁也能遇见零星的花儿了。

如果够努力，如果能俯下身来亲近这个世界，我们大多会在平凡中遇见美好。我们会遇见想要遇见的人，温厚的、善解人意的、成熟的、知性的、青春逼人的、笑意盈盈的；会遇见想要遇见的风景，雄壮威武的、辽阔高远的，峻拔的、秀丽的，或落霞与孤鹜齐飞，或皑皑冬雪覆盖屋后房前……我们会遇见不同的自己、遇见不同的灵魂，还会遇见时间——时间和我们如影随形的同时，又把我们的生命分割开来，让我们遇见单纯时不见成熟，让我们成熟时又别离了青春；让我们遇见壮美辽阔时却与烟雨擦肩而过，让我们听到虫鸣时却无缘感受雪落指尖的悸动；让我们风华正茂时智谋不足，让我们有所获得时却难遇少年策马扬鞭的身姿。或许，芸芸众生的平凡大多来源于此吧——身陷平凡却心有不甘。

我上班常走的是一条直直的乡间小公路，两旁是大片的田地及远远的村落。那条路很简单，简单得能从这头望见那头。道路虽简单，一日日走下来，看在眼里却日日不同。路边电线杆上的几只飞鸟、杂草间扑闪的片片蝴蝶、小沟儿旁几根瘦弱的芦苇、一两朵仰着小脸的野花、清晨田间凉凉的薄雾、午间照在身上暖暖的阳光，无一不给我新鲜的体验。甚至，从村头一户人家飘出的某种香味，都成了我每天的依恋和期待。

家和学校之间还有另一条路可走，按距离来算，它更近。之前没选它，是因为这条路从一个村子穿过——我想，人多的地方总是有些麻烦。前几天，我试着走了这条路，它一点儿没让我失望。这条路旁的田野更显开阔，许是穿过村子的那条小河陪衬的结果。村里各户人家烟火气浓烈，足以驱走深秋的凉意。一位同事说，秋天的花儿总是开得更艳些。是的，你看，他们家门口那不起眼的鸡冠花，那依着菜畦开得郁郁葱葱的臭菊，周围的尘埃枯叶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热烈绽放。挺不可思议的，那没有章法的绽放竟让我想起了儿时的红薯玉米汤和凉拌萝卜丝。那天，突然就觉出幸运来，本来单调的两点一线，在我却有两条可选。一条容我在孤独中伤春悲秋，一条许我在烟火里柴米油盐。

你闻闻，平凡的空气里是不是有了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像极了书里写的诗和远方。

想来，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合理的和美好的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但又有什么关系呢？与其在遗憾惆怅中无法自拔，空耗时光，倒不如全心去感知生命里那些单薄却美好的瞬间。这一生好好做个平凡的人，有个家，有个梦，陪着我们迎接每一个早晨。挑水耕田，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