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增昂

夜宿乌镇东栅，与茅盾先生为邻。

与妻自驾游乌镇，驱车800公里，从中原到江南，一路顺畅。刚到乌镇北栅，车子缓慢前行，随着导航找一连锁快捷酒店时，前面一大嫂招呼过来，像是专门迎接我们的到来。妻放下车窗与她交谈，她侧身一指说自家民宿就在身后，临街店，一楼餐饮，二楼以上住宿，舒适干净。其实出门在外，我对揽客是有点儿排斥的，只是看她热情大方，真诚得让人不好拒绝。她说她是本地人，在北栅街上经营民宿，我们还可以住在她家的老宅里。她说她还是茅盾先生的邻居，只是里面拥挤了些。她翻开手机，让我们看她录好的房间与环境的视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份意外的惊喜正合我意，我决定就住老宅子里。

茅盾故居坐落在观前街，坐北朝南。故居的东面是茅盾纪念馆，是原立志书院改建的，木质横匾刻着蓝字，书法遒劲。纪念馆对门一个穿堂直通河边，进穿堂几步左边有个木栅门小院，不过几平方米大小，老屋白墙黛瓦，古风犹存。共有三间房，房间都不大。看到这个院子，我心生欢喜，没想到居然今天成了先生的邻居。我躺在床上，满脑子的《子夜》与《白杨礼赞》。

茅盾先生原名沈德鸿，字雁冰，既是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社会活动家，又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之一、中国文艺革命奠基人。后来的茅盾文学奖是他1981年捐出25万元稿费为鼓励当代优秀长篇小说创作而设立的。想当年，我们住的这个老宅作为先生的邻院，一定有一个梳着长辫、穿着长衫的少年常在这里跑来跑去，与邻家小孩或打闹嬉戏，或蹲在河边石阶上垂钓，或同在立志书院书声琅琅……邻居谈到这些也非常自豪地说，乌镇人都沾了先生的光。

东栅白天很热闹，两三米宽的观前街已经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带团导游高举着的旗子是防止游客走散的标志，红的绿的，多种多样。有的导游在旗子顶端系一小玩具熊或小鸟，以提高辨识度。游人随着人流参观茅盾故居、茅盾纪念馆、晴耕雨读馆、木雕馆、印染坊……我泡杯茶，坐在小院里看门前来来往往的游客，差一点儿反客为主——客官从哪儿来？进来坐坐？十分惬意，感觉自己真的是先生的邻居、老宅的主人。

夜幕笼罩下的乌镇朦胧神秘，一切被晕染了一层柔和光彩。夜市的气氛温馨祥和，美食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夜游乌镇，有的是到得晚赶上了；有的则是从上午游到晚上，专为感受乌镇的桨声灯影、碧波荡漾，品味茅盾先生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林家铺子》里的小镇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