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阳

小时候，每临近新年，乡亲们就会把年味儿炒得热烈火爆、芳香四溢。“噼里啪啦”“哗啦哗啦”的声音宛如一曲新年谣，在小村里此起彼伏，悦耳动听。

母亲是炒年货的高手。炒年货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取沙是第一步。母亲每年都会到河边取河沙，择掉枯枝、石子儿，再用筛子把晒干的沙子反复筛几遍。选取中等沙子作为炒年货的工具。为什么要用沙子拌炒呢？因为沙子可以把热量均匀地传递给炒货，可以把炒货与锅边隔开，防止炒货烧干发黑。

晾晒是第二步。每到晴日，母亲就把花生、豆子、瓜子等年货在簸箩里摊开晾晒，去除年货中的水分。这样的食材一经翻炒，熟得快、味道好。

翻炒是第三步。母亲把沙子放入锅中，反复翻动，当听到沙子“噼啪”作响时，就把准备好的年货倒入锅中。滚烫的沙子挟带着年货随锅铲上下翻动，半个小时后，缕缕清香溢出，就是快炒熟了。

记得那年农历腊月二十四早上，睡梦中的我闻到一阵阵香味，定睛一看，是母亲在炒花生。馋嘴的我迅速穿衣下床来到锅旁。母亲右手拿着锅铲反复翻动着花生，发出“哗哗”的声响。那些花生就像听话的孩子，随着锅铲跳跃着、翻动着，空气中弥漫着沙土夹杂花生的味道。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炸响从锅里响起；又过了几分钟，花生熟了，可以出锅了。

母亲剥开一颗花生，置在手心吹吹，然后放到口中咀嚼着，露出满意的神色。之后，拿起铁丝网状的漏斗快速将沙子与花生捞起，然后把沙子筛出，留下颗颗饱满的花生。母亲抓起一把烫手的花生递给我，接着又开始炒瓜子。早已垂涎欲滴的我不顾花生烫手，急不可耐地剥开花生壳放入嘴里，“嘎嘣”一声，又香又脆。浓浓的年味儿就在锅里的香味中和嗑花生声中荡漾开来。

时光飞逝，儿时家家户户炒年货的场景早已淡出了视野。又是一年新春到。母亲越来越老了，随我在县城生活，现在很多干果都由炒货店用机器来炒制，但炒出的年货味道寡淡，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我想，或许缺失的就是那浓烈的年味儿、温暖的亲情和童年的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