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磊
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相比很多地方的小年风俗,在我的老家长葛孙庄村,小年除了祭灶王爷,吃麻糖、玉米面饼子外,晚上还要喝面条。
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的那个小年。我清晰地记得那天傍晚,别人家都已经开始放鞭炮了,我却独自一个人在家。听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我心中有些急躁。“晚上吃啥?爸妈咋还不回来?”我忍不住放下课本穿衣下床,出屋门,打开大门向西张望。“妈!”“哎!”妈妈正从北边拐进家门前的过道,令我喜出望外。
“着急了?”“没有。”“别着急,可快。”妈妈笑着说,“恁爸就知道你会着急,让我赶紧回来做饭。”
真的很快,快得我都不记得先和的是白面还是玉米面。只记得妈妈用大缸里的水和面,用大擀面杖擀面,把擀好的面折叠起来,用菜刀切成不粗不细的面条……刀切面时发出低沉、柔和、有规律的声音,预示着面条做好了,可以下锅了。
汤锅里的水也烧开了。妈妈把汤锅放到一边,放上炒锅。“今天多吃点儿肉!”“好!”妈妈拿出肉切下一大块儿,足有半斤重,然后切成大片儿,一片儿足有二指宽。“你去择点菠菜。”“好的!”我择着菠菜,耳边传来热油与鲜肉相遇发出的激烈声响,接着是淡淡葱香,以及令我垂涎欲滴的肉香……“这锅汤面条得多好吃呀?”我问妈妈。“今天是小年,可不得做得好吃些。”妈妈说,“择完菜去地里喊恁爸去。”这是个让人愉快的差事。但我还没出过道,爸爸已经扛着铁锹回来了。“没有喊你你咋可回来了?”我开心地问。“我在地里都闻见肉味儿了。”爸爸“哈哈”大笑起来。我赶快给爸爸舀温缸里的热水洗手。洗了手,爸妈一起做汤面条、玉米面饼子。
不一会儿,爷爷、姐姐也从外面回来了;又过了一会儿,面条、饼子都好了。
“灶王爷,腊月二十三的面条,吃吧!保佑全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爸爸在堂屋桌子上摆上麻糖,盛了第一碗面条,说祭灶的话、祈福的话。
爷爷吃第二碗,我吃的是第三碗。不稀不稠,劲道的手擀面条裹着肉汤香味儿,也许还有年的味道、家的味道和放假的轻松感。虽已过去多年,但一想起来,那种发自心底的幸福感便油然而生。
“真香,真好吃!”我对妈妈说。“再吃个玉米面饼子,热腾腾的,可好吃。”“不!我要多喝点儿面条。”那天,我喝了两碗半面条。还记得,爸妈一边喝着面条,一边看着我笑。
多年来,无论在哪儿,我过小年的晚饭都是喝汤面条。我想,得把这个习俗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