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人 邢得安
记忆中,小时候我们这里过大年夜不是叫守岁,而是叫熬“年疙瘩”。那时候没有电视机、没有收音机,也没有手机,吃罢除夕饺子后,一家人就围在屋中间的火堆旁坐下,或听父亲讲他平素的所见所闻,或听母亲讲鬼故事。
母亲平常晚上12点以前是不休息的,她要纺棉花,因为一家人的穿戴都出自她的一双手。但大年夜的晚上她是不纺棉花的,她说:“忙了一年了,熬‘年疙瘩’哩,说啥也不能再纺了,就是蚰子也该歇歇庵儿哩!”她其实也是借这个难得的机会与家人好好团聚。
为了增加熬“年疙瘩”的气氛,也怕我们瞌睡,母亲会抓出来一把玉米或大豆一个个投入火堆中,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嘭”的一声,一颗大大的爆米花便蹦了出来,引起我们一阵欢呼。苏轼有诗曰“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正是这场景的真实写照。母亲最常讲的是有关狐仙骗小孩的故事,虽然讲了好多年了,但我仍觉得百听不厌。母亲总是会在我们将要睡意袭来的时候发布信息,说出我们明天要穿的新衣服是什么,惹得我们又是一阵欢呼。父亲总是在我们临睡时会说上一句:“都攒住劲儿干吧!明年肯定比今年强。”
如今,那低矮的茅草房早已被窗明几净的楼房替换,曾经的满屋子烟雾被空调取代,昔日在火堆里找爆米花的少年早已变了模样。只是,我对过年仍是那么向往,尤其对熬“年疙瘩”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