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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14日 星期

城南那条街


■特约撰稿人 安小悠

城南有一条街,我很喜欢,空闲时常去走走。

初夏的风不急不躁,空气中既有花的芬芳,也有果实的清甜。踩着脚下的石板路,我走得很慢。石板路上刻着简易地图,那弯曲的线条如珍珠般串起一个个遥远的地名,跋山涉水,每走一步,都生节节败退之感。我在“康定”停下,拍了一张照片,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情歌唱响的地方。

这条极具西域风情的古街不长却有韵致。整个街区为复古黄色调,像从一幅古画中裁出,有大地的昏黄亦有西域的流沙,是红尘一处亦是太虚幻境?檐下铜铃作响,仿佛沙漠跋涉的骆驼颈下铃铛的余音,悠悠的,绵绵的,穿越千年时空,又一路风尘地从西北赶到中原,在此处停留。

人们喜欢漫天黄沙的苍茫,也向往绿洲葱茏的诗意,于是便把最美的想象付诸这条街上。街上户户养花、家家种草,名花凡草一视同仁地摆在门口,不怕给人看,也不怕被人偷走。没有商业街的喧闹,店主也不忙着做生意,一切随缘的样子。像是墙壁上雕刻的那些佛像,恬淡地享受天地光阴、晚霞风云。

花都养在盆里,长得那样葱郁。即使小小一株,也能开出硕大的花束,半点儿不嫌累,非得主人用细竹竿固定才行。那样细软的枝干,开一两朵小花就好了,风里飘飘,雨里摇摇,这样不好吗?还有一株花,三五成簇,颜色不同,很是奇异。我拍照给养花的好友,她告诉我这种花叫“果汁阳台”。这名字真好听啊,像在阳台上喝一杯果汁的感觉,很甜,那花色也是甜的!

有爬满紫藤的门廊,可见主人的用心,藤上垂花,美得不像话。石槽里一丛格桑花,薄薄的花瓣,开得很是梦幻、轻盈。一侧水缸养了荷,碧叶拥花苞,众星捧月般。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此境与诗只差一场微雨。石榴一树红花,仿佛无数跳动的火苗,燃到人心里去。像我这种不喜妖艳之花的人也忍不住多看几眼。杏黄了,太阳在它脸上涂上胭脂,美得连鸟都不舍得啄它。爬山虎沿墙攀爬,槐树垂下无数条绿色步摇。一切都很夏天。

往昔,每到周六,街上人头攒动,格外热闹,各地古玩爱好者聚集于此,在地上铺一块旧布,摆上零碎古玩如玉石、瓷瓶、佛像、串珠、银圆、铜钱、珊瑚、旧书等。也有大物件如雕花家具、瓷缸、青铜器、石槽、纺车等。无论大小,每件看上去都满身沧桑,刻满时光的斑驳。倘能开口说话,定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古朴。但多半是假货,沧桑和斑驳都是刻意,给新物件化老年妆,故意弄几条皱纹。老板如果告诉你某件生满绿锈的青铜来自西周,那它很可能来自上周。不过价格便宜,喜欢就买了,管它真假。

并不都卖旧物件。有一个中年男人,几乎每周开市都来,骑三轮车拉一车大小不一的瓷碗,小碗一元一个,最贵的才五元一个。他说他是舞钢的,家里有窑,因家人在漯河看病,他陪护,有空时就出来卖碗。“挣一个是一个嘛!”他笑着说,完全看不出疲惫的样子。即使全部卖完,又能卖几个钱呢?够一天在医院的花费吗?更何况他的生意并不好,那些粗瓷的碗,很多人觉得土气。我和朋友各自买了一些,他很是感激。

街道尽头是一方溪流,水中蒲草青青。尽管只是随风飘舞,但我偏就多情地觉得它是为我而舞。尽管我什么也不能给它,最多为它拍一张照片或写一两句算不上惊艳的话。我在树下坐着,风一阵阵吹来,和树叶交谈,时闻鸟鸣却难觅鸟影。猜想它们一定看得到我吧,我只当它们的呢喃啁啾是为我而歌。

有了难过的事,在这条街上走一走,吹吹风、闻闻花香、听听鸟鸣,心也就海阔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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