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素娜

那是一个冬日的夜晚，我路过舞阳老北街，昏暗的路灯下零散地摆着几个打着灯光的小摊儿。我小声嘀咕着：“这样的冬夜，这里应该有元宵摊儿的！”再往前走，真的看到昏黄的灯光照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飘飞的桌布上赫然写着“元宵”二字。我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二十年前。

那时我在舞阳上师范，周末不回家时就和同学去街上闲逛。逛到晚上，路边昏黄的元宵摊儿便是我们的歇脚点。一元钱一碗还是五角钱一碗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里面有三个元宵，汤可以随便添。味道不算多好，吃起来却很暖和。几个人说着笑着、吃着喝着，续了一碗又一碗的汤，实在吃不下了才站起来摸着滚圆的肚皮回学校。现在想想，元宵是什么馅儿的我竟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但吃元宵的场景一直念念不忘。

北街的南边有元宵，北边有我最爱吃的砂锅面。刚开始去吃时是两元一碗，后来涨价了要2.5元一碗。一对中年夫妻在路边支起的摊位上摆着五六口砂锅。我们是老熟客了，每个周日下午从家里回学校经过这个街口都要吃上一碗。有时贪便宜，给老板说今天不饿，下1.5元的面，老板也很爽快地给做好了。我那时不爱吃海带，总要给老板叮嘱一句“不要海带”；后来熟悉了，老板就会在我刚报完饭后马上加一句“不要海带”。记忆中，那家的砂锅面特别好吃，以至于毕业后再去舞阳，我还会专门跑到北街口去吃上一碗。但不知隔了多久，再去时发现面摊儿已经不在了。没有了牵挂，我离北街也就越来越远了。现在偶尔走过总觉得物是人非——北街，再也不是我的美食主场。

那时的美食在如今看来稀松平常，但在当时确实是地地道道的美食。我这个乡巴佬来舞阳的第一个夏天便发现了一种特别好喝的消暑饮料——酸梅汤。那家店开在学校大门口，我好奇地过去看时，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儿手里端着一个平时吃饭用的白瓷碗，在冰箱里舀了一些豆呀果呀的，再倒上水，喝下去酸甜解渴，真的是太美味了。嚼着这些果和豆，我都舍不得咽下。那味道，现在想想都流口水。但那时若天天喝这个就太奢侈了，我只能忍着，隔些日子去一次。那个好手艺的老头儿大概想到了我们这些穷学生的处境，就主动对我们说可以只喝汤，不带果和豆，那样可以从一碗一元钱便宜到一碗五角钱。那时的我们真是贪吃，可也真是很穷，五角钱一碗的酸梅汤也不敢天天去喝，心里老是盼着哪天手头宽裕了再去解解馋，还总想奢侈地喝那一元钱一碗的，好好过把瘾。但没过多久这家店就没了，再喝别家的酸梅汤，总没有那家的好喝。

回忆总是带些遗憾才会更加难忘。那些美食、那些人、那些事，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