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人 池玉枝

我喜欢散步，原来是独来独往，从去年开始，身后开始跟了一个小尾巴——外孙小橄榄。

2022年5月24日，小橄榄迎着朝阳来到人世间。第一次带他去散步时，女儿推着小车，他躺在车里，我在后面跟着。黑色的遮阳布拉下来，挡住他的小脸。我们沿着公园的草坪走，他闭着眼睛、微皱眉头——阳光太强，他有些不适应。

我经常带他去户外沐浴阳光，他也像禾苗一样天天见长。亮光一照到脸上，他就会闭上眼睛，安安静静的；一走入树荫下，他就睁开眼睛，高高兴兴的。有时，我会侧着身体用身影将他罩住，不让强光照射他的面部；有时，我会调转头，小车在后，用手拉着小车走，小小的他被细心呵护着。

邻居家有一排夹竹桃树，开满了粉红色的花。我抱起小橄榄，让他背对着我，脸朝向树，看盛开的花朵。他一扭头，躺在我怀里，嘴角一挑，甜甜一笑。这笑，好像花瓣般温柔地落在我的心尖上。

抱着外孙，我会神思穿越，联想起30多年前的女儿。怎么那么像呢？胖乎乎的脸蛋，奶声奶气地依偎在我怀里呼与吸，喝完奶贴在我的肩头舒服地打个饱嗝，熟睡时嘴角浅浅的笑、饥饿时的号啕大哭、吃饱睡好时的手舞脚踢……我看着看着就会笑出声。

有一次，我正在洗漱，女儿喊我：“妈，你快来。”我拿着湿毛巾上楼，问：“怎么了？”“你快看，小橄榄多好看，时间好像都静止了。”他在带围栏的木床上睡着了，小嘴圆嘟嘟地鼓着。

女儿上大学时是理工科的学霸，毕业后一直在硅谷的高科技公司工作。我头一次听她说出这么富有诗意的话，很是惊喜。一天晚上，她加班回到家，在我的房间里冲澡时，突然将上半身伸出卫生间的门对我说：“我一披上浴巾，就想到小橄榄裹在浴巾里的样子，好可爱呢。”她初当妈妈，母爱好像早春的嫩草芽在心底萌生。这些幸福的小水滴也让我的心湿漉漉、暖融融的——我爱我的女儿，她像我爱她一样爱她的儿子。

晨起，推开后花园的门，地湿，树碧绿，一朵黄色的玫瑰花瓣上缀着亮晶晶的雨滴。我推上小车，带着小橄榄去散步。东边转角的地方是一大片开阔地带，雨过天蓝，仿佛滤镜滤过般干净。云在蓝天上悠悠飞翔，让人怜爱和欢喜。我低头，捧起他的脸：“宝贝，看天，看云。多美啊！”亲爱的小橄榄，长长的人生才刚开始，清澈、透明、无瑕，我真想把所有祝福都送给他，愿他拥有美好的未来。

去年秋天，家门前的梧桐树叶子由青绿变成金黄，飘落一地。走在树下，脚踩在树叶上，“沙拉沙拉”响。光阴的节拍看似漫不经心，而当我驻足，在黄灿灿的树叶里，看到它匆匆前行的踪迹，有些许伤感。对于小橄榄来说，这是一个新崭崭的世界。他一天天长大，眼睛越来越管用，看天、看树、看花、看草、看鸟、看蹦蹦跳跳的小兔、看追着球跑的小白狗。女儿抱起他，用力上举，将他放在肩膀上。他伸出小手，去触摸低处的树叶，试了两三次，握住一枚小树叶，开心得“哇哇”叫。

我捡了树叶放在推车里，放在他的身上，给他拍照，仰脸的、张嘴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的、双脚踢腾树叶的……有一张照片很梦幻，他闭着眼睛，长睫毛清晰可见，搭在下眼皮上，半落半飘的树叶拥吻着他，叶子变成了另一种样式的花朵——小橄榄沉浸在童话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