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 音

我喜欢养白菜心，每年冬天都要养。这为我增添了不少生活乐趣。

一棵大白菜剥到最后，剩下巴掌大的浅黄嫩白的心，模样很是可爱。我就削平菜根，将它放在盛了清水的小碟子里，摆在窗台上养起来。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光靠清水养着，不几日就能翠绿成景。有了它们，锅碗瓢盆仿佛也生出了灵气，奏出的交响乐格外悦耳动听，心情也在忙碌中滋生出不少轻松和愉快来。

白菜心养得多了，便有了经验。最初养时，怕它渴着、冻着、长不好，我总要精心地每天在背风处、向阳处三番五次挪移，偶因疏忽让它们在窗口受到风寒或因添水不及时碟子见了底，我就会心生不安。然而，它们实在是生命力极旺盛的植物，让我丝毫不必担心。即使有一两片叶子因缺水而软耷下来，只要我及时补上水，要不了几个小时，就又挺拔如初了。

对我来说，冬日养白菜心就像是养观叶植物，春日养白菜心则就好比养赏花植物了。春日的白菜心里多会孕育花苞、会抽薹开花——那花是一圈一圈地由下向上顺序开放，总让人心里生出“芝麻开花节节高”的美好和快乐来。它们的花期可长达半个多月。无论观叶还是赏花，每棵白菜心都能装点生活一两个月。

春节前，我又照例养了白菜心，其中一棵被我称为“四不像”。说它“四不像”，是因为当它作为一颗“心”被包裹在白菜里的时候，那棵白菜就长相奇特、与众不同：它的外形和包菜别无二致，若不仔细观察，混在包菜堆里滥竽充数是能混得过去的，放在白菜堆里却显得格格不入，但它的纹理和叶片就是标准的白菜模样。吃了这么多年白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棵白菜的长相。这么与众不同的白菜注定有颗与众不同的心——那是几乎通体洁白、只在一端有着浅浅鹅黄色的、蛋形的心，很让我惊艳。

这颗“蛋心”被我放在了碟子里。在清水的滋润下，叶片一天天地舒展开来，变成浅黄、淡绿，直至油绿。它却不是正常的白菜心那样叶片全部皱皱巴巴边缘带刺，而是除了底层叶片外都比较光滑，颜色也没有那么翠绿，却出人意料地长成了比较完美的圆盘形。

“四不像”长着长着，也从菜心中间长出花薹来，那花薹顶着热热闹闹簇拥着团成球状的一堆小小花苞。花薹一天天生长，花苞也一天天饱满鼓胀起来，最下面的一圈花苞外展并向斜下方垂吊着，彼此之间已经有了不小的空隙。它们在悄悄地酝酿着一场花的盛事。那一圈铃铛样的金黄色小花，你牵着我、我偎着你，似一群含羞的少女，低眉颔首微笑，婉约清新柔媚。大约一天后，这些半开的花便灼灼盛放在花薹上了。

我喜欢养白菜心，那是人间烟火气里比柴米油盐酱醋茶更能提鲜增味添色加香的调料，赏了眼、悦了目，滋润了心灵、丰盈了生活。